站在山脚下,夜斗很迷茫——他该去哪儿才能找到那只时鬼?
楠雄不在身边,他估计是追着时鬼去了,而爱德蒙也还没有跑过来,只剩下他孤零零地带着雪音站在山下的空地,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夜斗现在才后悔自己的鲁莽,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匆匆忙忙跑过来了。这实在是愚蠢的行动方式。
乌云已经散去,日光稍许有些刺眼。夜斗用手挡住太阳,仰头看向山峦。要是把这座山平铺开来,应该也不小,更别说还有洞窟什么的值得调查的地方,显然不是轻轻松松说搜索就搜索的,还是得需要楠雄或者其他人的帮忙才行。
夜斗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垂下脑袋,用力揉揉头发,提议道:“要不然还是等爱德蒙那小子过来了,再一起去找楠雄,然后再说吧。”
“附议。”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加合适且高效的方法了。
夜斗找了块树荫,坐下了,雪音也暂时恢复了人形,一溜烟爬上了树,趴在树枝上,伸长了脑袋朝远处望去。
雪音的体重把树枝压弯了,使得夜斗容身的树荫缺了一小块,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的脑门上。夜斗蹙起眉头,赶忙挪了挪位置,重新躲回树荫了。
“干嘛呢,都这紧要关头了,你也别总是想着玩。”这种时候他也没有忘记数落上雪音几句。
“我没玩!”雪音悻悻为自己辩解,“我在找伯爵先生,站得高望的远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唉……”
他这声叹息听得夜斗也想叹气了,然而嘴一张,叹气变成了哈欠。
夜斗把双臂垫在脑后,现在倒是一点紧张都看不出来了,甚至还有几分难得的惬意。他原本还在担心楠雄的安慰,不过现下却是不太担心了。
他本想着,楠雄不过只是一介凡人尔,要是追着那只着火的大时鬼闯入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发生什么不得了的意外,那可就要命了。要是这种情况当真发生了,他会在神议上被众神□□不说,还失去了一条宝贵的人命,如果连一个普通的信徒都保护不了,那他还当什么神明呢。
然而后来仔细一想,楠雄其实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他是个有主见的小孩,而且那个普通人能做到一瞬间就从东京来到八原,又在一瞬间消失到自己找都找不到的地方。
真的,没有哪个一般人能做到这些,所以他相信楠雄肯定不会有事。
反正要是真遇上事了,他也肯定能用瞬间移动逃开的嘛!
夜斗把自己的担心放得四平八稳,对楠雄充满了信心。
他准备阖眸养一会儿神,他实在是有点累。但还没休养多久,头顶的树枝猛地抖了抖,好几片枯叶掉到了他脑袋上。
是雪音从树上跳下来了。
“伯爵先生过来了!”他推推夜斗,相当激动地说,“醒醒,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夜斗一手扶着树干,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恰好瞥见到了雪音脸颊上的微微红晕,坏笑着打趣道:“你挺兴奋的嘛。”
“嗯!”雪音也不掩饰,“总感觉我们离真相很近了呢!一想到马上就能修复世界线,就期待的不得了!究竟该怎样才能把崩塌的世界线拼回原状,你不觉得这很像解数学题一样,特别有趣吗?”
“这时候就别念叨学习啦,笨蛋雪音。”
夜斗揶揄着,却怎么也无法感受到雪音所说的那种激动的情绪,反倒还有些消极怠工。
为什么呢……是因为害怕会失去那些本就不该拥有的记忆吗,还是担心失去楠雄这个信徒,亦或者是恐惧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真是的,他还想把楠雄带到日和面前,让他们两个人认识一下的呢,现在还能有这个机会吗?
等等,日和是真实存在的信徒吗?是属于他的世界线中的人物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信徒,仅仅只是一个无人记得的神明?或许不久就会消失在世上也不一定……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夜斗一时间难以喘息,仿佛被狠狠扼住脖颈,又被拖入冰冷的水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无用似的。
“夜斗……喂……笨蛋夜斗!”
“啊!”
夜斗惊醒,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雪音好像已经叫了他好几次了,但他现在才听见。他用力喘了口气,抬手抹去额角的一层薄汗。冰凉的手掌贴在额上,稍许令他冷静了一些。
“你还好吗?”
就连爱德蒙都送上了自己的关切。
夜斗慌忙摇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有恢复了惯常那副笑哈哈的模样。
“哎呀哎呀。”他熟稔地把手臂搭在爱德蒙肩膀上,学起楠雄时居然还挺像,“你怎么花了这么久才过来啊,我们等你都等得急死了。”
不过他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里倒是一点点担心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