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蹙着眉。

“阿香姐姐为何对那书生还有阿娇姐姐这么在意？”

阿香沉默一下，轻声道：“我其实早就发现阿娇私底下与那书生有来往，一开始只以为她玩玩罢了，结果发现似乎渐渐有点不对劲，阿娇对那书生未免太在意了点。我就让其他姐妹上门去，对那书生说仰慕他的才华，想要自荐枕席。如果拒绝了，就当是那书生对阿娇的确有几分真心，结果你也看到了。如果阿娇就这么死心，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怕阿娇念念不忘，对那书生情根深种。”

“你可别听那书生胡说，以为我们乱抓人。咱们姐妹都是鬼，喜欢夜里出去，大半夜的，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单独出来走动，还是远离人烟的地方，摆明了就是山精鬼魅，正常姑娘早睡了。你说说，那些凑上来搭话的男人是什么心思？还不是见色起意，色胆包天，要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姐妹们也不会追上去，只有上前搭话的才会被抓。不然啊，哪会越来越难抓，贫民百姓那么多，屋子遮风挡雨就不错了，随便进个屋子就能抓到人，什么样的随便挑。”

“阿娇不可能不知道，那书生被抓的一点都不冤。”

阿香哼了一声，“凭鬼母娘娘的美貌，那书生这辈子就是读死书也摸不到半片衣角。”

黎画想起关在牢房里的那些绿林大汉，忍不住道：“鬼母娘娘收下他们做什么？”

阿香无所谓道：“不外乎那么几个用处，不是用来睡的，就是拿来吃的。”

她轻轻叹气，“如果阿娇跟你说些奇怪的话，你记得告诉我一声。多年的姐妹，我不想跟她真的闹僵。”

阿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对黎画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然后贴心的把门关上。

黎画往床上一躺，闻着香火的味道，真的感觉到几分睡意。

闭上眼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第4章

神秘来人

升职加薪的日子比蹲在牢房里当个看守贡品的牢头舒服多了，各种福利，不但免费送房间，家具用品齐全，还能享受吃香火的快乐。鬼也有鬼的享受，有香火供奉的鬼就是跟没有香火供奉的鬼不一样。

才在房间里睡了一晚上，黎画就感觉到其中的好处。

明明有家，有香火，却被赶出去，成为孤魂野鬼，那冤大头难道就会这么忍气吞声么？

黎画对阿香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阿香笑了，“端看那冤大头死了，家人担心他一个人在地下孤苦伶仃没女人伺候，专门买几个身世清白的贫民女子殉葬就知道，他哪受过这种气。刚刚被赶走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家里人托梦，告诉他们被欺负了，让家人找大师做法，为他报仇。”

黎画好奇的睁大眼睛，很想知道接下来怎么样。看女鬼们现在安安稳稳的住在这庭院里就知道，被赶走的冤大头没能成功，莫非是女鬼姐姐们联手把大师打跑了？还是狠狠教训了一顿对方的家人？

解气是解气，但会埋下隐患，任谁都不会愿意供着一堆不知道打哪里的孤魂野鬼，反而任由自己的家人流离失所。被迫殉葬而亡的女鬼们肯定也不愿意看到冤大头的家人又给他烧个庭院，在其他地方舒舒服服的坐享其成。

这是无可解的矛盾，若是激化了，势必会有其中一方碰的头破血流。

阿香笑得整个鬼花枝乱颤，“姐妹们知道他不会甘心，一直盯着呢，发现他给家人托梦，第二天联手把他打了一顿。让他给家人再次托梦，表示自己过得很好，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他们，串一串门子。”

阿香一边说着，一边把玩儿着自己的一缕发丝，“起初他自然不肯，但挨了一顿毒打后，不得不答应下来。这天晚上就去给家人再次托梦，我们姐妹见他照实做了，也就放过他。然后啊，过了一阵子，他又悄悄给家人托梦，让家人赶紧找大师，救他脱离苦海。我们又把他给毒打了一顿，让他再次给家人托梦，告诉他们自己很想念他们，十分怀念生前的日子。”

接下来不用阿香继续说，黎画已经明白过来，好一出狼来了的故事。

经过这样的折腾，估计以后冤大头再怎么托梦诉苦，他的家人都不会再相信了，还会因为女鬼让他对家人说的话而成功离间了。

死去的鬼托梦说想念他们，反反复复的上门，家人们会怎么想，配上狼来了，二合一有奇效，估计吓都要给吓死了，就怕他过于想念家人而把人带走，对冤大头几次托梦说辞前后不一的事情估计也没心情追究了，只以为是故意找借口。

哪天真要找大师，也是让大师叫冤大头安分一点。

黎画了然道：“所以这里的香火供奉旺盛，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

阿香赞赏的看她一眼，“妹妹果然好悟性。”她嗤笑一声，“还以为他们一家子的感情有多么深厚，真涉及到自身利益，还不是都先关注自己。每日都奉上香火供奉，就是为了安抚住那冤大头，让他不要闹。”

“如果过个几年，他的家人把这件事淡忘了，又可以把他推出去，废物利用一下，让人家长长记性？”黎画举一反三道。

“好妹妹，你果然玲珑通透，一下子就明白了。”阿香唇边的笑意浓厚，戏谑道：“留那冤大头一条命，比弄死他有用多了吧？”

黎画点点头，女鬼姐姐们能够过上现在的舒服日子，果然不是天下掉下来。

住冤大头的屋子，花冤大头的钱，吃冤大头的香火供奉，把冤大头赶出去当孤魂野鬼，不开心了就打他，无聊了看他好戏，被迫殉葬的那几个女鬼一定会死咬着那冤大头不放，不会让他跑出她们的手掌心。

哎呀好坏，但是她好喜欢！

这才是女鬼应该过得日子。

一阵阵的嘈杂声传入黎画的耳朵，从刚才起就好像一直有人在说话，乱哄哄的，是男人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

黎画一想，道：“这声音……是那些昏迷的绿林大汉醒过来，在牢房里吵闹？”

阿香回答：“大概吧。这些臭男人一个个身上都脏兮兮臭烘烘的，献给鬼母娘娘的贡品怎么能这么邋遢，出发前要仔细收拾一下，扔水里泡泡，冲刷一下，再换上干净的衣服。不然，到了鬼母娘娘面前，未免显得过于敷衍。既然是寻求庇护，就要做足姿态。估摸着有几个想反抗，动静才会这么大，不打紧，一会儿就好。”

她看了看黎画，“妹妹吃了香火气色果然好了一些。过会儿姐妹们收拾好了，我们就要出发，你若有想带上的东西，不妨现在就去收拾。”

黎画吃惊，“这么快？”

阿香：“每次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出发，是妹妹来得巧了。”

黎画来的时候两袖清风，啥都没有，升职加薪分配到一个房间也就昨天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一条鬼跟着过去就行了。

心里好奇该如何带着那些贡品上路，总不会像抓回来时那样，直接一手一个提着上路。专门抓的活人，要是不小心折腾死了可就白忙活。

事实证明这些女鬼们不愧是熟练户，不但抓人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运送贡品方面也有成熟的想法。

她们准备了好多个棺材，动作熟练的把洗刷干净已经昏迷过去的贡品放到棺材里，盖上棺盖。

黎画问：“这样不会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