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冬日,长岭县漫天风雪,有一个老人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旗岭驿,那个夜里,那一袭青衫的老人抛弃了成见,摈弃了心中的不满,放下了个人恩怨,在那个夜里,他像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三话三拜!
三拜之后,那年轻人并没有就此一笑泯恩仇,只是借了老人一柄剑,两人一起携手面对前路生死未卜,那时候,老人真正开始认识了那年轻,他苍老的心,被带得热血,见识到了年轻人的朝气与无限希望,于是,他不愿意这样一个心有正义的年轻人就此结束。
一柄短刀出京,杀了两个人,再悄悄见了那一如既往不让人失望的白衣青年之后,他满足的自首了。
清明将至,雨纷时节,他来到了午门。
午门,长安城的刑场,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断头之魂徘徊于此,宁清看着蒙蒙雾气,心如止水,这时已经午时二刻,他的一生距离终点,只有最后一刻钟,但他无波无澜,逃跑面对死亡。
午门之外,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熙熙攘攘的讨论着,他们都在惊叹这个老人,这个大修行者,这个朝廷官员居然知法犯法,却又自首,无数的疑惑,都在人群纷纷议论之中。
午门之内,整整一千皇城禁卫军镇守于此,冰冷的泛着寒光的枪尖,是特属军人的杀意凌然,城墙之上,数十名大内侍卫整装待发,断头台上,以刑部尚书狄云为首的几名监斩官有些萧索。
不远处,有一僧一道坐在城墙凉亭里,关注着场中一切,两人都有些随意,一边泡茶,一边下棋。
没有人去打扰他们,数十个大内侍卫守在他们外面,这等威势,让人无法忽略,更何况,这两人都是朝廷供奉阁的供奉,由不得别人不注意。
在这一僧一道旁,有一个吊儿郎当满脸胡子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手里拿着胡萝卜吃得很尽兴,看在柱子上腰间绑着一根绳索,绳索底端有悬吊着一块板砖,身旁插着一柄短枪,约摸四尺,看上去很普通。
这人便是与顾青辞打过交道的欧阳慕华,那个看不出深浅,十几年前曾经大闹京城以后隐遁世间,再一次出现,便是望京之战,一板砖砸死了一个大修行者的欧阳铁蛋!
欧阳慕华将胡萝卜吃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那一僧一道的棋局给毁了,问道:“三念大师,庆云道长,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放个屁出来,都特娘的一个时辰,你俩就在这下棋,真当我不存在啊!”
三念大师打了佛礼,道:“欧阳施主稍安勿躁,贫僧与庆云道长,也是为了培养心境,这午门,杀气太过于浓郁,需要平心静气安能无恙。”
“屁话,”欧阳慕华端起茶杯,一口喝掉,说道:“还培养心境呢,十五年前老子跟你们打架的时候,你俩就是指玄境了,这么多年了,还在这指玄境打转,你这心境是咋培养的?”
庆云道长面色严肃,也不说话。
三念大师无奈一笑,道:“欧阳施主天纵奇才,贫僧自然是比不得的,这天命之境,可遇不可求,如何能够因时间而异,我佛慈悲,一切自由安排,当我佛觉得贫僧修行够了,该入天命时,便自然会入天命!”
“行了行了,”欧阳慕华不耐烦道:“别给我扯你的什么佛主了,你就告诉我,还要多久我才能回家睡觉吧!”
这一次庆云道长倒是开口了,道:“如今午时二刻,还差一刻钟,如果不出意外,你便能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