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深夜,千里寨里残雪瑟瑟,寒风依旧,胡越给武奎披上了一件裘袍,慢慢扶着在院中行走,踏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倒也清脆,有灯笼灭了,却也有灯笼亮着。
走上长廊,干燥的气息让人舒适,胡越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苦涩道:“大哥,我想起来了,今日早时,我收粮时,正好顾大人也在,难怪他要来兴师问罪。”
武奎微微笑了笑,道:“这顾大人嫉恶如仇,却又坦坦荡荡,遇到了马贼,要出手,也正常,无妨无妨,虽然有些误会,解开了更好,而且,这也说明,这顾大人是真的如同传闻中那样的好官,百姓之福啊!”
胡越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面露苦色,无奈道:“就是这脾气,实在太大了些,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土匪呢,说杀人就杀人。”
“不,”武奎缓缓说道:“顾大人是在琅琊郡出来的,那里是边塞地区,本就民风剽悍,而且鱼龙混杂,那些地方和中原地区不一样,一县父母官,若是没有点铁血手段,如何治得了。”
胡越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他也是官身,还是从长安出来的,比很多人都知道朝廷对于琅琊郡这种边塞地区的态度,与中原不同,这里的县令权力更大,以暴制暴,也是得到认可的。
而且,这些年来,偏远地区的朝廷命官莫名死亡的可不在少数,朝廷能怎么办,派大军镇压吗?要是朝廷能有那样的实力,又何至于让他们在这里呆这么多年。
边塞地区啊,就是代表混乱,家族,帮派还有土司,各种各样的势力盘踞着,宛若土皇帝,朝廷分身乏术,只能靠像顾青辞这样的年轻进士来一展风采了。
“对了,”武奎突然说道:“我记得你说在哪个村里发现有人贩卖人口给鲜卑人,这事儿,查得如何了?”
“哼,”胡越突然冷哼一声,道:“那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他,妻子病重,为了给妻子治病,把女儿卖给了鲜卑人,最后,他那女儿,活活被折磨死,妻子依旧没能治好,还是没能够给他生个儿子!”
“这……”武奎反应倒没有胡越那么激动,平淡道:“那你怎么做的?”
胡越努了努嘴,道:“准备借着他交不起月奉这事儿,狠狠出一口恶气,被其他人阻止了……哦,正好,就是顾大人看到的那个地方!”
武奎愣了一下,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这……还真是巧啊!”
胡越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夜里的风,越来越大,连屋顶的积雪都有一些被吹了起来,武奎被寒风一急,立马就咳嗽了起来,胡越急忙扶着他快速进了屋,把窗子给关上。
胡越又出去给武奎端了一盆炭火进屋,放在床前,抬起头时,突然一怔,激动道:“大哥,好像出事儿了?”
武奎正准备脱衣服,转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胡越走到门口,探出头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把门关上,走到武奎旁边,轻声道:“大哥,你不记得了,前段时间我们收到消息说,长岭县县令已经入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