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解手顿了顿,到底没挂断,道:你太年轻了,前段时间才对自己性向初步了解,可能分不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慕,回去好好想一想。
樘华挺直了脊背,我分得清。
阮时解嗤笑一声,小屁孩。
他那张严肃的脸一下带着几分怒火,看起来异常危险。
樘华闻言瞪着他,瞪着瞪着,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下雨速度都不如他掉眼泪的速度夸张。
阮时解第一次见人流泪的速度快到这个地步,几乎瞬间便泪流满面,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你等着,别跑,我回来再说。
樘华看着他,阮时解又重复一遍,我现在就坐高铁回来,你先别回去。
樘华盯着屏幕,抿着嘴不说话。
阮时解挂断视频通讯,大步转回餐厅。
汤思仪见他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再回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焦躁,忙问:怎么了?
阮时解看在座五人一眼,抱歉道:我那边出了点事情,急事,要赶回去处理。
对面那个年轻男孩忙道:没事,阮总您去忙正事要紧。
阮时解再次颔首:不好意思,伯父伯母,爸妈,骆先生,我先失陪。
一桌人都有些惊讶。
阮时解的父亲阮海舒站起来,低声问:这么晚,你怎么赶回去呀?
我坐高铁回去。
那我送你去高铁站吧?
不用,爸,你们继续用饭,我有司机送。阮时解交代完,掏出手机来低声吩咐几句,抱歉地走了。
司机就在楼下等着,阮时解上了车,司机风驰电掣地将他送到高铁站,最近一般的高铁票信息发到阮时解手机上,阮时解取了票,在两个保镖的簇拥下匆匆往高铁赶。
四十分钟后,阮时解从高铁站出来,坐车回家,此时半夜十一点五十二。
第66章庄子
樘华昨夜便没睡好,阮时解的屋子又安静,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说是等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还抓着手机,瘦小的身形陷在抱枕堆与柔软的沙发里,脸颊睡得发粉。
阮时解裹着一身夜里的湿凉气回来便瞧见这副情景,心下先一软。
沙发里并不适合睡觉,晚风也凉,才二十几度,阮时解怕他冷到,有心拍醒他,又见他正酣眠,拍醒了两人接着说先前的事,怕要吵架,说不定他下半夜都睡不着。
阮时解轻叹一声,上楼拿了张毯子下来盖在他身上,打算等他先睡两小时。
樘华本就在等阮时解,这一觉睡得不安稳,阮时解将毯子一盖在他身上他就醒了。
樘华迷糊中伸出手一把抓住阮时解的手腕,柔软温热的手指搭在阮时解手腕上。
阮时解想抽回手,樘华含糊喊了一声,先生,您回来了?
回来了。阮时解见他睡迷糊了,心下更软,轻轻推了推他,回你房间睡。
樘华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他一手揉揉眼睛,一手抓住阮时解的手腕不放,顿了一下才重启话题,先生,我没开玩笑。
阮时解看他,你还太小了,我不会接受一个未成年人。
樘华马上抬眼,眼睛睁得圆溜溜,爱情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何况我马上便满十八了,还有半年。
怎么没关系?少年往往会将自己感情弄混。阮时解手用了点力,将手腕从他手里收回来,不容分辩道:你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过来再说。
樘华抬眸看阮时解,发现哪怕已到深夜,他家先生的眼眸还是十分平静。
樘华沮丧道:先生,您真不能接受我么?不喜欢我仅仅因为我年龄太小?
阮时解肯定:真不能接受,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不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我一直拿你当弟弟养,目前对你也还是这个感情。
樘华更沮丧了,一双耳朵仿佛要耷拉下来,他道:我晓得了,先生,我这就回去,您别因为这个不理我。
不会。阮时解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樘华抱着他刚给自己盖的小毯子,跟着他上楼。
樘华跟在后面看着阮时解高大结实的背影,心里明白他家先生并不是好接近的人。
他家先生容貌俊美,家资丰厚,若是好接近,早便成家了,哪至于现在还是单身汉。
樘华跟在他屁股后面,闷闷道:先生,您别因为要拒绝我,随便找个人谈恋爱。
阮时解脚步不变,声音也十分平静,说什么傻话,我是那种人么?
樘华固执道:您先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绝不会因为你这事随便找人谈恋爱。
樘华知他素来说话算话,到书房后,樘华抬起眼睛将怀里抱着的被子递给阮时解,先生,我回去了,明晚见。
阮时解见他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上一层薄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明晚见,晚安。
樘华推开墙上那道门回自己房间,阮时解看着他背影消失,墙上再看不出端倪,心里不太舒坦。
他今天一天叹的气比去年一年还多。
阮时解将被子拿回房间,又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们事情已处理好,不必担心。
时已深夜,阮时解作息向来规律,今天却睡不着,直到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四点多又醒了,他索性起来冲了个澡,换上运动服去跑步。
樘华也睡得不好,他昨日已告过假,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去当值。
薄雾见他面色苍白,眼皮子却有些肿,吓了一跳,忙拿热帕子裹了鸡蛋帮他敷脸。
何桦小心翼翼道:公子,您还病着,不如多告假一日罢?
樘华用帕子擦脸,声音在帕子后面显得闷闷的,哪有那么娇气?
一众下人拗不过他,只得伺候他用早点套马准备去户部。
桓伊阳见他脸色不好,一少年人,血气还没四五十的人足,也劝,当值也不差这几日,既然病了,还是先养好身子骨。你年轻,身子骨若亏了,日后难养得很。
樘华对他笑笑,多谢桓兄,我已好些了,就是面色不好看。我才来没几日,实不好懒怠。
桓伊阳闻言不好多说了,只道:上午来便罢了,下午莫再那样拼命,多歇歇。
樘华点头。
桓伊阳见他还病着,不好带他出去,便在院子里找出往年的文书给他讲解户部文书处理及职责范围。
樘华聚精会神听着,笔记做了一页又一页。
他学得专心,桓伊阳心里高兴,觉得被尊重,嘴里原本打算随便给他讲讲,到后来不免深入到某些不便放到台面上来说的规则上。
樘华跟着他学了一遭,受益良多,中午要回去前还特地对他行礼道谢。
桓伊阳自觉不过一员外郎,能得郡王之子,辅国将军亲自行礼道谢,那感觉不亚于三伏天喝了冰蜜水,整个人都舒坦得不行。
这日起,桓伊阳在同僚面前不自觉为樘华说好话。
樘华那张脸本就为他招了不少好感,风评一上来,他人缘更是一下好了起来。
樘华出身非凡,父王兄长皆在边疆,阖府风评皆不错。
他这样的人,不至于窝在一个小小的户部,为此,也没谁觉得他会妨碍自己利益,没了这层竞争,同僚自然看他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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