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在家里休了四五日便已然好转,他本就是过度劳累,又遇风雨才会病倒,休息了这几日,便大好了。
建州还在灾中,齐衡不敢怠慢,有些好转便去了衙署,见一切都妥当,才真正放心。
大风来前,他便与衙署中诸位官员一同商议了应对之策,一方面贴出告示禁止私自增加米价,又允许存有余粮者来衙署售卖,不论售价如何,均悉数买下,另一方面,大风过后,衙署将无家可归的百姓进行了妥善安置,道馆善堂,先行接济下来,待灾情过去,又贴出告示,高价雇佣工匠修建粮仓吏舍,同时因为城内各个大户人家都有房屋损坏,一时间需要大量的工人劳作,无家可归的百姓们正需要适合的活计生存,但凡有些力气的男人都去做了工,倒也没闹出什么事端,更无灾民闹事导致乱象频发,建州城内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衙署的米粮充裕,百姓们有工可做,齐衡查看了一下进出的存粮,不但够用,甚至还有剩余,便提出将多余的存粮转往外地受灾处售卖,一来助力于其他城镇,二来也填补了衙署买粮的出入收支,到最后,竟然还赚了些银两回来。
这多余的银两,齐衡与众官员商议了一下,特意用来修建灾民的房屋,这样一来,建州虽然受灾严重,却处理得当,成为了抗灾救助的典范。
七月初,建州城已然度过了灾情,朝廷还特意称赞了建州官员处理得当,七夕临近,倒是喜上加
喜。
既然快要过七夕节了,安妧也希望借着节日让府上热闹一些,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灾难的,也算是讨个好彩头,便约了薛芸娘一起去街上闲逛采买一番。
要买的东西有些多,安妧跟薛芸娘商量了一下,两人分别带着女使各自采买,最后相约城内的茶楼,歇歇脚,吃些茶点,再一同回府便是。
安妧腿脚快,将东西买好,便在茶楼里等着薛芸娘,悠闲的喝喝茶,看看风景,如今建州受灾的房屋都修缮的差不多了,又临近七夕,各处都悬挂了灯笼,看着喜气洋洋的,一扫之前的阴霾。
等了不多时,就见薛芸娘急匆匆的进了茶楼,脸色有些苍白,手足无措的张望了一下,才看到安妧的位置,赶忙过来,行了个礼,“大娘子。”
安妧愣了一下,鲜少见她如此失态,有些奇怪,只点了点头,道,“快坐下吧,你怎的如此匆忙,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薛芸娘本端起茶欲喝,闻言顿时一惊,险些打翻茶杯,赶忙摇头,勉强笑了笑,“没有,没什么事……”
“表姑娘还说没什么事呢!刚刚险些被登徒浪子轻薄了,若不是姑娘拦着,奴婢真想去报官!”白霜气呼呼的朝安妧诉苦,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登徒浪子?!那还了得,可还记得那人相貌如何,可有伤到你,若不然,我让人带几个家丁去将他找出来打一顿,怎么能让你吃这种亏呢!”一听有人要调戏薛芸娘,安妧立刻恼了,拍着桌子就要起身叫人,却被薛芸娘立刻劝阻。
“大娘子快别了,我没事,那人也非登徒浪子,是白霜误会,想必是那位公子认错人了,将我误认他人,并没有为难与我……”薛芸娘赶紧拦她,解释起来。
自从安妧与她说明想将她嫁出府后,后院便不再称呼薛芸娘为姨娘了,生怕将来有人上门提亲会有误解,全部以表姑娘尊称,这样一来,未来不论许配何等人家,都挑不出什么由头为难薛芸娘了。
薛芸娘自然感激安妧与齐衡,也明白他们两人情投意合,自然不愿从中作梗,便同意了安妧的提议,也心存感激,更不愿她为自己出头惹出事端。
“真的?”安妧不安心的看着薛芸娘,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放心,“既然是
认错了,那便罢了,咱们喝口茶,便回府吧。”
薛芸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与她一同吃茶聊天,不多时便回府了。
七夕到来,安妧特意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的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香囊,想用过早饭再给齐衡一个惊喜,但没想到他们两人刚吃过早饭,就见绿茉进来了,手里捧了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恭恭敬敬的道,“小公爷,大娘子,楚姨娘让人把这个送来,说是……是七夕特意绣的,盼望小公爷与大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安妧一听,瘪了瘪嘴,瞟了一眼齐衡,见他抬手打开盒子,也探头去看,盒子里装了两个香囊,一个绣着荷花,寓意百年好合,另一个绣着石榴,寓意百子千孙,倒是好兆头,但她还是有些不乐意,大好的日子,一个妾室绣了香囊送来,这不是故意的吗?
“既然是一片心意,那便留下吧,”齐衡看了看,还是挺满意的,楚若兰手艺不错,绣的活灵活现的,何况还是好兆头,总不能送回去,让绿茉退下后,拿出香囊来看了看,瞧着安妧,“倒是
绣的不错,你瞧这石榴,饱满圆润,的确好看。”
“你要喜欢,你带着呗,说给我听做什么!”安妧一噘嘴,看都不想看,气鼓鼓的走到贵妃榻边坐下,没好气的道,“你若再舍不得,干脆今晚就去楚若兰那儿,那才叫成了好事呢!”
齐衡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手里的香囊,似乎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好笑的叹了口气。
他不过说了一嘴,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人家好心绣了送来,退回去难免难堪,可没想到安妧竟然为此而动怒,心里头有些甜蜜,放下香囊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道,“你怎的还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不过是随口称赞一句罢了,何况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年后会将她送出府吗?真生气了?”
“反正我绣的也不好,你喜欢楚若兰绣的,带她的好了,别管我!”安妧越想越生气,她费劲的给齐衡绣了香囊,还没等拿出来显摆,就被楚若兰抢了风头,当真是委屈极了,瘪着嘴去推他,“你走开!”
“好了好了,我哪有说要带她绣的香囊了,别生气了,嗯?你既这么说了,可见也为我绣了物件,是什么?香囊?扇坠?还是荷包?”见她生气吃醋,齐衡简直比喝了蜜还要开心,岂会被她推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哄着,亲了亲她颊边,“妧儿,不论你亲手做了什么,我都喜欢。”
“真的啊?”安妧这才高兴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将那香囊取出,扭扭捏捏的捧在手里,“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是芸娘帮我绘的图样,但是我自己亲手绣的,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就是……有点丑……”
齐衡没想到她真的为自己绣了个香囊出来,不禁有些感动,拿过来瞧瞧,虽然针脚没有那么细腻整齐,但看的出来绣的十分用心,一面绣的是鸳鸯戏水,另一面则是并蒂莲花,都取了花好月圆的意思,真是越看越喜欢,“那里丑了,我倒是觉得绣的要比楚姨娘还要精致,最重要的,是你的这份心意,让我更加爱不释手。”
他能喜欢,安妧自然高兴,也不再噘着嘴了,伸手搂住他腰身,抬眼看他,小心询问,“真的?
你不会怪我容不得楚若兰吧?”
“我不是说了,我恨不得你容不下任何人,”齐衡点了点她鼻尖,爱重的道,“妧儿,我只珍爱你一人,既说了,便能做到,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喜欢,也不会负你。”
“嗯,我知道,”安妧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靠在他怀里,“元若,我真的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