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穗与韩子苓的事既已定了,安妧便开始张罗,希望能尽早让她出嫁,而韩子苓也算是放下心中大石,专注于建州药晖堂的筹办,若红穗嫁过来,自然要住在药晖堂才行。
西边的跑马场已经建好,冯妈妈也打发人去找了一些人手进来,还要管教约束一段时间,才能使唤,这些事情不用安妧操心,场子能用了,就高兴的骑着焦雪跑圈,大热的天里倒不怕中了暑气。
红穗要出嫁了,更是担心红缨一个人照顾不来安妧,既然她要离开,那绿萝绿茉自然就要贴身伺候,日日与她们详说安妧的秉性喜好,直说得两人耳朵都要起了茧子还不肯罢休,惹得红缨成天笑话她,四个人倒是要好,时不时就闹成了一团。
安妧每日除了骑马遛弯,就没旁的事情可做,如今雨水多了,气候也闷热,她更是贪凉,不下雨就跑去阴凉处荡秋千,要么就在池子边玩玩水,冰鉴更是早早用上了,成日里吃着冰凉的水果,喝着凉水,恨不得把冰坨子都吞进肚子里去。
“我的大娘子,您这么成日吃冰碗,总得为自己身子想想,若吃坏了可怎么好!”红穗气急的夺走她手边的冰碗西瓜,朝红缨骂道,“这西瓜本就寒凉,你还给大娘子冰了放在这由着她胡吃个没完,还有这荔枝膏水,也惯让她用起来无度,回头要是闹肚子,小公爷还不打死你们,你们一个个这么不精心,我怎么能放心出府!”
红缨也很为难,看安妧朝红穗直翻白眼,一个劲的求饶,“我的好姐姐,我何尝不知晓这些东西不能由着她性子给,可……可我的话,大娘子何时听过,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劝不了她啊!”
往日里就红穗的唠叨能让安妧收心,如今若红穗要走了,她当真是要上天入地,更别提绿萝绿茉连大气都不敢对安妧喘一口的,只能由着她胡来。
“不成!我瞧着,我还是别出府了,大娘子你若还这样,那我不嫁人了,总不能瞧着你日日吃这些寒凉东西伤身子!”红穗一咬牙,干脆把东西都收走,一个个塞在红缨绿萝她们手里,让她们全撤下去,气恼的瞪着她,“您要再这样,我就得去跟小公爷说了,干脆断了您的冰才好!”
“你这……还没当娘呢,我怎么就觉得自己多了个老妈子一样,成天的在我耳朵边念叨来念叨去的,这日后嫁了人,子苓还不得被你吃的死死的,当真可怜,”安妧撇嘴,嫌她罗里吧嗦的,她以前就成日里冰不离口,也没吃坏过,如今嫁人了还成了病秧子不成,真能胡扯。
“大娘子!你又浑说!”红穗被她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恨得咬牙切齿,道,“我今儿真去告诉小公爷了!”
“好好好,不吃不吃!不吃行了吧!”安妧要被她烦死,也不知她是跟谁学的,如今还知晓用齐衡来压制自己了,朝她翻个大白眼,“我吃个东西,你也去告诉他,他给你多少银子,让你天天瞅着我不放!”
“大娘子你就嘴硬,小公爷对您这么好,还日日气他,若是没他管着你,只怕是这园子的瓦都让您掀了!”红穗越想越不妥,当即道,“不成,回头得写个文书,我即便嫁人,也得天天回来伺候你,不然红缨她们还不得由着你性子胡闹没完,若真病了,回头主母那里可如何交待!”
“……我的红穗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安妧被她给说服了,早知如此,她就该把红穗嫁的远远的,当初与齐衡去平县的时候,就该把她留在那啊!
估摸着大话不能多说,安妧第二日就来了癸水,前一日贪凉,今一日要命,直接瘫在床上动弹不
得了。
等齐衡从衙署回来,就看绿茉守在大门口,不禁有些奇怪,“你在这做什么呢?”
绿茉见他总算回来,差点哭出来,小心翼翼的道
,“小、小公爷,您快去瞧瞧吧,大娘子腹痛不止,还发了高热,奴婢们都要急死了。”
齐衡闻言立刻紧张起来,连官服都没换,直奔后院,一路朝她问道,“怎的还发高热了,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腹痛了,可有请郎中了?不对,让人去药晖堂请韩大夫来!大娘子要是有个好歹,你们能担待的起吗!”
安妧向来生龙活虎,与她认识这许久,齐衡从未见过她有个头疼脑热,突然又是腹痛又是高热,当即让他心惊胆战,一路快步去了正房,瞧见满屋子都是伺候女使,更要吓坏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一吼,满屋子女使全跪下了,唯有红穗和红缨还在床边照顾着,尚能沉得住气,红穗将手里的帕子交给红缨,让她继续给安妧降降温,才回头朝齐衡行礼,道,“小公爷莫急,大娘子是……癸水不调,所以腹痛不止,加上昨个贪凉受了风寒,刚刚发了高热,我已经吩咐人去药晖堂请韩大夫了,想必就快来了。”
齐衡怔了怔,这才明白,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急着去瞧她,就看安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似乎是疼的厉害,紧皱着眉头,躁动不安,到底还是揪心了,探手一摸她额头,狠狠皱眉,“都这
么烫了,怎么不早点去衙署通报,若有个万一怎么好!”
“小公爷别急,我们大娘子入夏就爱贪凉,时常会腹痛,都是奴婢们不精心,待大娘子康复,奴婢们自己领罚便是,”红穗就担心她整日胡吃海塞会落得遭罪,到底还是止不住她的毛病,可瞧齐衡如此紧张,倒是有些意外,心下里明白几分,劝道,“小公爷就算担心,也先把官服换了,等会韩大夫就来了。”
齐衡叹了口气,看安妧难受的样子,当真比他自己生病还心焦,只能先去换了衣服,来回踱步,只盼着韩子苓能快点来,也好让安妧少遭些罪才是。
过了不久,就看绿萝带着韩子苓进了后院,只差没拖着他小跑,进了屋子,韩子苓迎头看到齐衡,赶忙行礼,“小公爷。”
“快瞧瞧妧儿,她难受的厉害,”齐衡哪还顾得这些礼数,拉着韩子苓就往床边走。
红穗见状,赶忙将床帘放下,只露出安妧手腕,等韩子苓诊脉。
韩子苓也不敢怠慢,垂着眼帘,坐在床边凳子上,让红穗把药枕搁在安妧腕下,蒙了层薄纱帕
子,细细为她把脉,良久过后,才隐隐叹气。
齐衡见他放了手,将东西收好,赶忙去问,“怎么样了,可是很严重?”
就算韩子苓是个木头,也能看出齐衡这显而易见的焦急,不由得瞄了眼帐子,才安抚道,“小公爷莫急,大娘子是过食寒凉生冷,以至寒凝血瘀,气血凝滞不畅,才会腹痛不止,至于高热,是受了凉气,待我开服方子,先疏散血瘀,降热止痛便好,只是日后可不能由着大娘子性子贪凉太过,若总是如此,怕是损了内里,不好调理。”
听他这么说,齐衡总算是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便有劳韩大夫了,可她如此疼痛,可有快些缓和的法子?”
韩子苓想了想,看他当真是急的不行,只好道,“若不然,便让红穗为大娘子按压穴位,也好活血行气,至少可以减缓些痛楚,再不济,也可备了热水,将手捂热些,稍稍温热下腹,总是好过一些。”
齐衡听了,细细记下,谢过韩子苓,让他去开方子,命绿萝和绿茉跟着抓药煎熬,回头要红缨去备了热水来,想着能快些让安妧舒服点。
红穗习惯她这样腹痛,待韩子苓离开屋子,又掀开床帘帐子,给安妧按压太冲穴,好歹也是个缓解的法子。
齐衡叹了口气,坐在床沿,看安妧皱紧眉头,冷汗直冒,心疼的紧,摸
了摸她额头的湿汗,见红缨端了热水进来,道,“你放着吧。”
红缨一愣,只能依言放在齐衡手边,刚准备按韩子苓的说法焐热双手,帮安妧揉揉肚子,就瞧见齐衡挡住她,道,“你去催她们快些把药煎好端来,我来便是。”
红缨和红穗一听,下巴险些掉了,瞧着小公爷的意思,是打算亲自给大娘子揉肚子?!
果不其然,齐衡不再理会红缨的惊愕,径自将手伸进水盆里,觉得热了,擦干,伸手去被里,寻到她腹部,小心的覆在她肌肤上,轻轻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