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脸色好歹是缓和过来,安妧自知理亏,便紧着他哄骗,一个劲的甜言蜜语,到底还是让他笑了出来。
哪怕明知她满嘴鬼话,齐衡还是绷不住脸,彻底输给她了。
不论为什么理由,安妧也知晓这次是自己的错,若换个位置,今儿是齐衡突然没了踪影,想必自己也会担心,便老老实实认错,绝不再犯。
她说到做到,齐衡也知道她性子爽朗,言出必行,自然不会揪着不放,少时便不气了,由着她赖在身边,亲力亲为伺候茶水,还硬要他舔两口糖画,才肯罢休。
他虽娶了两位妻室,却无一不是大家闺秀,嘉成县主虽然任性,但人前人后还是守礼数,懂规矩,即便撒娇使性也未曾赖皮一样黏着不放,至于申氏,更是稳重端庄,事事都循规蹈矩,不敢放肆太过,唯独安妧与她们都不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他家里外面,耍起赖挡都挡不住,还不在意旁人目光,当真是克的他死死的,想不出半点伎俩能与之匹敌。
可即便如此,齐衡反而觉得这才是她本心本意,不似其他寻常女子,就算是盛明兰也不敢如此直率,难怪被外界非议,难以婚配。
她看似豁达,却又心思剔透,还懂得事理,不虚情假意,活的洒脱。
齐衡甚是羡慕她这个性子脾气,愈发珍惜,不愿她因着礼教改变本心,能纵着便由她去了。
若是回京任职,怕是便不能时时刻刻如此肆意妄为了。
齐衡想了想,看她捧着糖画舔个没完,像个小孩一样,不由得笑笑,从怀里掏出绢帕,托起她下巴,给她擦了擦粘在脸边的糖渣。
安妧看龙舟赛看的入迷,被他抬起下巴,倒也没躲,由着他给自己擦脸,末了还朝他呲牙笑笑,‘咔嚓’一下咬下块糖画,嚼的咯嘣脆。
“你跟个小孩似的,也不嫌害臊,”齐衡忍不住打趣她,省的每次都被她逗趣,心有不甘。
安妧才不在意他笑话自己,舔着糖画斜眼看他,哼了一声,“你跟我爹似的,也不觉得老气横秋。”
“……胡说八道,”齐衡语塞,听他说自己像岳父,心生不满,赌气道,“你不说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岂能与岳父相较。”
“唔,武力自然是比不上我爹爹,不过给我擦嘴倒挺像的,”安妧想了想,觉得好笑,侧头瞅他,“嗯,到底是当爹的人了,还是不一样。”
齐衡差点对她翻白眼,揣起绢帕,“怪不得兄长们都说你顽劣,当真是不能纵着,越是惯着越不成样子了。”
“说你像我爹也不乐意,真难伺候,”安妧撇撇嘴,把竹签子扔掉,想了想道,“那说你是我官人,你就乐意啦?”
“我本来就是,”齐衡执拗的看着她,也不知较个什么劲,“不许再说我像你爹爹了。”
“好~不像不像,像我郎君,行了吧~要不要我叫你……衡郎?”安妧瞄到另一边的行首,突发奇想,一般叫自己情郎,都这么说吧?
“咳——!”齐衡一下喷出一口茶,刚忙擦了擦嘴,脸色通红,看着她道,“哪学来的不正经腔调?”
“衡郎~奴家想你想的紧呢~”安妧看他反应好玩,还学上了瘾,一个劲的叫他,直惹得齐衡瞪眼,忍不住大笑,“官人你太有趣了,怕是从来没去吃过花酒吧?”
“你见天的不学好!”齐衡气的伸手去捏她脸颊,也不顾大庭广众了,咬牙切齿的道,“让你再胡说八道!”话虽这么说,手上倒是没使劲,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
“哎呀别捏了,胭脂都被你抹掉了,”安妧鼓着腮帮子叫,叫的他放了手,才道,“我就喜欢看你手足无措的样子,当真好看!”
齐衡一愣,顿时有些羞涩,目光游移了一下,转过头去,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抿唇轻笑了起来。
安妧没瞧见他偷偷高兴,只看着湖面龙舟看的起劲,吃着果子,喝着凉水,丝毫不像个稳重的大娘子,倒像个出来看热闹的野丫头,把规矩体统全都抛诸脑后,只顾自己开心便好。
龙舟赛比到晌午,便决出了胜负,余下的便是些民间玩意儿,台子上的人渐渐散了,各自闲逛,隔着他们的林臻过来打了招呼,带着他一群莺莺燕燕走了,齐衡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下头也没那么拥挤了,才看向安妧,“我听说城里有家新开的酒楼,他家的雪泡梅花酒这时节最是清凉解暑,若不然去尝尝?”
“好啊好啊!”安妧才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呢,端午这日除了这玉琼湖热闹,城里也是兴旺的很,赶忙起身,吩咐红穗他们整理好东西,开心的挽着齐衡下了台子,准备上车回城。
难得出来,齐衡自然也想尽兴,便带她去了酒楼,用饭吃酒,又买了一坛子梅花酒装在车上,下午去街上闲逛,听听小曲看看戏,直至傍晚还流连忘返,好说歹说,才劝的安妧回家用晚饭。
用过晚饭,安妧疯玩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了,早早沐浴后,便爬到床上,不等齐衡洗漱,就睡过去了。
待齐衡沐浴完,就瞧见她在床里头抱着被,睡得正香,着实有些无语。
这丫头,成日里的拿自己逗趣,花销,十足是将他看成个钱匣子,自己乐的开心,转头就没良心睡的死死的,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啊!
齐衡站在床边叉腰看她,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把她给推醒,可瞧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只好郁闷的上床,给她抱在怀里的被子往外扯了扯,把她伸在外面的腿脚盖上,才扯开自己的被子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