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峥没理杜含章,戒备地睨着古春晓说: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余亦勤跟他同时开口:那是什么?
现世报来得快,古春晓也没理无峥,跟余亦勤说:是很久以前的一种连环杀阵,我继承来的记忆里,有关它的记载就在绝地天通之后,人间混战三百年那会儿。
这个阵是谁发明的我的祖宗们没记,估计也不晓得,它当时就是人族用在战场上,用来抵抗魔族大军用的,据说能把一个人的力量扩大百倍千倍,但入阵者的后代都很惨,几代开外都不例外,五弊三缺不得善终什么的,所以阵法秘诀被后面一个仁君给销毁了。
杜含章被她的线索吸引,看了眼湖面说:既然毁了,它怎么又出现了?
古春晓不负责任地瞎猜:要不是那皇帝很虚伪,就是阵法被某些人偷偷地传习了叭。说起来你还是灵帝时期的生人,这个墓是谁造的,你有谱吗?
杜含章当时还在昏迷,没有谱:虽然帝王的陵墓一般在其生前就会开始建造,但贺兰柯在位七年就过世了,前六年还一直在打仗,他的陵墓是后世修的,这一段相关的史书里没有记载。
唉,你们人修的史书老这样,古春晓嘟囔道,要啥啥没有。
余亦勤觉得他们其实也半斤八两,关键的记忆全部丢失,没什么资格踩别人,他打断道:春晓,有关这个阵,你还记得多少?
不太多,主要是早前记事,都很言简意赅的,我想想啊。
古春晓开始绞尽脑汁:这个阵当时是用来诛魔的,所以当阵眼的人都是人族这边的首领,他们的妄嘶,说妄想好像有点埋汰人,就愿望吧,也比较舍生取义,就是不想输,不想把人的地盘让给魔族,然后他们也赢了。
须弥阵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入阵的进去之后,他们的妄想会陷落进去,像驴子拉磨一样,把这个阵法拉得转起来,阵眼的妄想越深,力量就会越大。
湖上这个已经开阵了,杜含章问道,可除了这些跑出去的水,我也没看出这个阵法有什么力量。
余亦勤猜测说:你刚刚冻住湖水的时候,那些水形攻击过你,但上了岸就没事了,所以可能它布设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攻击,只是为了把水挪出去。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杜含章举一反三道:如果是这样,这个阵的精要不是主杀,而是主守,那到了第四层,它的攻击力是不是也只针对阵法范围的入侵者,不会扩散出来?
诶?古春晓惊讶地说,有可能诶。
杜含章求证的人是余亦勤,发现余亦勤露出了赞同的神色,他才继续往下推想:可如果只是为了抽空湖水,租个抽水机就够了,何必弄得这么复杂?
余亦勤摇了下头,去看矜孤族的活史书,古春晓见状说:不是这样的。无峥刚刚说了个词,钥匙,王树雅就是第一层门的钥匙。还有两个是谁,这个你们防异办得去查查了。
这时,奉安街防异办的停车场里,陆辰赶巧正在查。
他刚调配完设备和队伍,准备上车赶去拜武山,各种状况就赶场子似的来了。
二队,不好了!刚刚广新区养老院里的兄弟打电话来说,院里的人茧少了一个。
陆队,新状况,殡仪馆里的尸体不见了一具。
陆辰脑一问脑仁就疼,因为失踪的尸体是那个身首异处的瑶瑶。
瑶瑶和拜武山已经有联系了,可那个人茧里的老人还没有,陆辰捶了下方向盘,拽开安全带大步下了车:少了的那个茧里的人是谁?查去!祖宗八代都给我找来。
同一时间,山顶湖这边,古春晓还在继续她的半吊子科普。
如果阵眼没有被激发,这个湖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湖,你哪怕把它抽干了,底下露出来的也不会是火,只会是普通的稀泥巴。
至于阵眼启动之后,这个水要怎么出去,就跟入阵人的妄想有关系了,按理来说她的执念是什么,阵法就会催生出什么。
比如说,有人的执念是吃火锅,这个湖就会直接借第二层火的光,咕嘟咕嘟地把水炖光。
两人闻言瞥了眼湖面,杜含章说:照你这么说,王树雅的妄想就是希望人和狗,这么相处了?
古春晓叹了口气:可能是吧。
杜含章看她不想说,没再追问,气氛静了一刻,很快被余亦勤打破了,他说:这些水形为什么非要跑到那个裂缝那儿去,是有什么说法或者目的吗?
古春晓这次答不上来了,换成是杜含章在说:能同时兼备水的特征,又带有幻象功能的,应该就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水精了。
水精就是水的精气,不是妖精也不是怪物,是千年河川底下一种流动循环的自然元炁,和传说中的日月精华一样神秘。
拥有水精的水脉不旱不涝,可以长久地保持宁静,灵王墓能在山顶藏这么多年,除了造墓者的大匠之能,水精的定水功能也不容忽视。
杜含章继续分析:同理,我感觉下面的火和木,应该也不会是寻常的火和树根。
至于土就不用说了,余雪慵的灵气本来就属于玄黄一脉,几乎是当时出世的玄黄师当中土行气最纯正的一个,然后福祸相依,他躺在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些之后再说,现在说这个水精,杜含章看着水形跳落的崖口说,我觉得它们很有可能,是从那个古河道里抽出来的。那么大的穿山河道,要形成少说也要千万年,但它干得那么彻底,我怀疑是失去了水精之后,上下游的水脉同时改道了。
当初造墓的人借水精封了墓,也许想过有一天这个墓会被打开,将水往河道里引,算是一种形式上的物归原主吧。
真相如何只有造墓者才清楚,古春晓敌我关系混乱,才踩完无峥的脸,又对着他歪脑袋,勤学好问地说:是这样吗?
无峥其实并不清楚,指点他开墓的人并没有给他讲这些故事,他也不关心,于是他给了秃鹫一个藐视的眼神。
古春晓觉得他可真是个深沉中二的青年。
余亦勤没注意这些小交锋,觉得有可能,冲杜含章点了下头,又问古春晓:水排空了,是不是第一层门就开了?
古春晓一拍翅膀:是!所以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个诡阵停下来。
杜含章说:怎么停?
古春晓焦虑地哑火了,她不知道。
余亦勤出来给她打圆场,安慰道:你别扣指甲,冷静一点,无峥挖空心思想开这个墓,这墓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些里面很有可能也有我们在找的,我们就站在这里等着捡便宜好了。
比如淳愚和四方印章,要是运气好,兴许还能捡回他的身体。
可古春晓虽然动心,但还是不敢冒险,要是第四层门开的时候,你被吸回了身体里面,你的武器会把你的身体和鬼魂一起撕碎的。
余亦勤安慰她说:刚刚杜含章不是说了吗?这个阵不会针对阵外的东西,放心吧,没事的。
杜含章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稳妥,想了想说:我问问何拾吧,看他们鬼族的档案里,有没有这种阵的记录。
古春晓只有好好好的份,杜含章打了个电话,结果却不如人意,何拾比古春晓还外行,答案没一个,问题倒是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