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郁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手握着满是血迹的剑刃,泣不成声,“大司马,皇上对您有知遇之恩。我等,我等对您,也从无亏欠啊。您今日杀了岑将军,我等,我等就再无活路了”
“大司马,樊崇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不杀陛下”
“赤眉军乃是一群土匪,哪里懂得什么道义”
“是啊,大司马,想要给陛下报仇,我等别无选择”
“大司马,先前您是为了陛下,我等则是为了您。如今,如今陛下已经死了,您,您又何必带着我等一起为他殉葬”
张宝、周珏,以及周围所有将士,全都跪倒在城头上,苦苦哀求。
“大司马,有你这种忠臣在,刘玄怎么可能不死”见朱鲔依旧不为所动,岑彭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冷笑着高声断喝,“留着他,樊崇得时刻提防有人救了他去,或者再度拥立他为帝,让自己的图谋毁于一旦哪如杀了他,彻底一两百了”
“啊”朱鲔被喝得身体晃了晃,心中最后意思侥幸,也瞬间消失殆尽。
“刘玄已被樊崇所害,尔等究竟为谁死守洛阳”岑鹏知道他心思已经动摇,果断将头转向周围所有人,大声发问。
“我家主公愿意当众立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动朱大司马一根汗毛”不待众人回应,他又迅速补充。随即,又高声说出第三句承诺,“我家主公,既然连杀兄之仇都放得下,又怎么会出尔反尔,残害尔等”
“我等愿意献城”最后的顾虑瞬间也被扫清,张宝站起身,快步走向控制吊桥的摇橹,指挥着数名茫然无措的弟兄,缓缓放下吊桥。
“我等愿意献城”周珏也跟着站了起来,快步走下马道,直奔城门。
“献城”
“献城”
“献城”
城头上,叫喊声响成了一片。所有将士,都失去了继续跟刘秀为敌的心思,纷纷做出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朱鲔闻听,手中宝剑,再无力握住。“当啷”一声,坠落于地。随即,他张嘴吐出一口血,也对着城下,缓缓曲下了双膝。
建武元年十月癸丑,朱鲔献城投降,刘秀率军入洛阳,宣告定都于此。后世称其国为,东汉
第六十八章琵琶起舞换新声一
数日后,洛阳皇宫,御书房。
一身便服的刘秀,绕过书案,轻轻拉住了阴丽华的素手,柔声道谢,“这里的摆设,甚合朕意,也只有你,才能为朕设计出这样的书房。”
阴丽华见夫君如此夸耀自己,心中喜不自胜,笑了笑,小声回应,“臣妾知道陛下在太学读书时,常于藏书楼修缮古籍,并与士载他们并称为书楼四秀。便突发奇想,着人将御书房依藏书楼模样布置,稍稍简陋了些,还望陛下恕罪。”
“朕谢你还来不及,怎会降罪于你”刘秀握紧了阴丽华的柔荑,望向四周,只见全无奢华之物,唯有简牍古籍,以及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潋滟秋光。
此情此景,让他突然想起王莽那间极尽奢华,而又死气沉沉的御书房。以及紧闭的窗户,铜鹤嘴里的幽幽青烟,水晶琉璃灯发出盈盈光亮,还有,还有王莽那张忽明忽暗、僵硬、惨白的面孔。
刹那间,他心中波涛翻滚,又摇了摇头,低声感慨,“这样甚好,正合朕的脾气。当年王莽的书房,倒是充满了珠光宝气,可他治下,却是遍地饿殍”
“王莽从小就没受过任何苦,根本不知道韭菜和麦子的分别。”阴丽华善解人意,立刻从刘秀的表情上,看出他是有感而发,一边替他轻轻磨墨,一边低声附和,“在他看来,珍珠玉石,都是唾手可得之物。却不知道,一粒珍珠,已经抵得上普通人家,三年的开销。”
“是啊,所以他的政令,每一条听起来都很有道理。每一条,都害人无数。”
“亏得陛下与大哥起兵,跟那些绿林豪杰一道,及时推翻了他”
“丑奴儿”听阴丽华居然学会的恭维自己,刘秀忍不住低声抱怨,“若是连你学会了拍马屁,朕岂非在宫中再也听不到半句真话”
“臣妾句句属实,绝非故意恭维。杀入长安的,虽然是申屠将军,但真正结束了大新朝的一战,却发生于昆阳。”阴丽华俏脸涨红,连忙摆着手分辩,“那年消息传来,臣妾虽然为你担心,却同时觉得无比骄傲。臣妾从十二岁时,就没看错,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如今陛下虽贵为天子,但在臣妾,在臣妾心中,陛下与当年策动马车前来相救的白衣少年,别无二致”
说到最后,声音小如蚊讷,却透出不尽的缠绵。
“丑奴儿”刘秀心中一暖,将阴丽华轻轻揽入怀中,低声道,“在朕心中,也是一样。朕第一眼见到你,就心中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话音落下,他的记忆中,却迅速闪过一团红色的火焰,身体僵了僵,心脏刹那间宛若被人用手攥住了般疼。
这种变化虽然轻微,又如何瞒得过聪明细致的阴丽华后者立刻知道他又想起了谁,笑了笑,柔声安慰,“陛下当年那句话,可是传遍了长安。臣妾听了,虽然觉得害羞,却满心欢喜。还有三姐,她不止一次跟臣妾约定,要同时嫁给你。我们两个,谁都不欺负谁。”
“你们两个倒是和气,也不问问我是怎么想”心脏处的痛楚,缓缓消散,刘秀笑着向阴丽华低声抱怨。
“陛下莫非不愿意”阴丽华柔声调侃了一句,随即,收起笑容,缓缓补充,“若说当时心里头一点都不酸,那肯定是撒谎。但想想有三姐在旁边,你就多一份安全,心里的酸味,也就淡了。细算下来,三姐和皇后,都能帮你做许多事情。倒是臣妾:“丑奴儿,不能这么说,朕不准许你妄自菲薄”刘秀听了,浑身又是一震,赶紧将她轻轻推开,正色强调,“你虽然没练过武,却一样可以替你分忧。”
“臣妾”阴丽华哪里肯信,红着脸摇头。
“丑奴儿,朕今天找你,真的有大事,需要你替朕出谋划策”刘秀却不像是在哄她开心,走到书案旁,信手拿起几份奏折。
阴丽华见他满脸郑重,连忙收起女儿心事,皱着眉头提醒,“陛下若要问计,应该找士载、子陵、仲先他们”
“别的事都可以找他们,唯独此事不可。”刘秀忽然叹了口气,快速将奏折递向他,“丑奴儿,你先看了再说。”
阴丽华狐疑的接过去,一目十行,旋即掩住朱唇,两只眼睛,也瞪了个滚圆。
“这是大鸿胪郭侪上的密折,除了朕,只有你知晓其中的内容。”刘秀紧盯着阴丽华,沉声说道。
“臣妾定会守口如瓶,绝不向别人吐露半字。”阴丽华赶忙回答,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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