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每个郡都有数名豪杰拥兵自重。若是这些豪杰都率部前来投奔刘秀,莫说十万大军,十五万,甚至二十万大军,也不在其话下。
“蓟县宰,铫期,愿意为主公披荆斩棘”
“涿郡守,王梁,奉命前来为主公效死”
“奋勇将军傅俊,单凭主公驱策”
“武隆将军王霸”
“骁骑将军万脩”
盔甲鲜明的武将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想刘秀施礼,仿佛唯恐后者看不到自己,让自己错过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刘得看得眼花缭乱,只觉仿佛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死死地压在了自己肩头。
他在真定国妄自尊大,对今日当场的很多将领,都没听说过名姓。然而,却从这些人的身材,嗓门儿,动作,以及他们各自大声报出名号之时,身后士卒们的欢呼声里,知道这些人都是能征善战地大将,本事和威望,都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而在真定国,自己即便不算是第一勇将,却掉不出前三。如此多的勇将,带着十几万的精兵,齐齐扑向真定,自家那病入膏肓的父亲,怎么可能抵抗得住
想到这儿,刘得忽然又转身看向刘秀,想看看对方到底哪里比自己强,能让普天下的英雄都臣服于他。可仅看了一眼,他的心,便猛地往下沉去,一直沉到最冷的冰河之中。
他悲哀的发现,对方不是有哪里比自己强,而是,哪儿都比自己强自己跟此人相比,简直是萤火虫与日月争辉,连笑话都算不上
接下来,刘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痴痴呆呆,刘秀如何回复那些前来接受校阅的将军,如何鼓舞士气,他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全都是:真定完了,这回彻底完了。即便自己不献上那道退兵之计,不帮刘秀骗走各县守军,也保不住城门,更不可能保住整个刘家。
如今之际,唯有主动请降,才能平息刘秀的怒火,才能保住自家父亲和自己的性命。如果继续执迷不悟,恐怕用不了半个月,自己和父亲就得变成荒郊野岭里的无头腐尸。
“父王,不是孩儿无能,更不是孩儿不孝,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的肩膀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抬起头,只见头顶白云朵朵,脚下碧草如荫,天空和大地,都瞬间变得无比开阔。
第三十六章唯我朱大将军二
三日后一个傍晚,真定王世子刘得带领十数名亲兵,与刘秀的好兄弟一道,进入了真定城的北门。
远远望着好兄弟朱祐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门洞内,扮做护送亲卫的刘秀,心中禁不住浮起一团担忧,扭过头,对着身边同样扮做亲兵的严光询问,“子陵,仲先他,他不会有事吧”
“文叔,原来你在刘得面前的沉稳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严光笑了笑,轻轻摇头,“放心,刘得早就被吓破了胆子,断然看不出你的疑兵之计来。至于刘扬,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的人,可定不相信你真的拥有十万大军。但越是疑神疑鬼,越没胆子跟你真的拼个鱼死网破。仲先凭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说遍河北无敌手,此番即便说服不了刘杨,他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
“等仲先回来,无论他是否说服刘杨,咱们三人都要痛饮一场。”刘秀心中的紧张,这才稍有缓解,望着黑漆漆的城门,长长地叹气,“呼若麾下真有十万大军,你我当横扫天下,何必让仲先去冒险”
““一定会有这天的,放心,不会太远。”严光也将头看向夜幕下的真定城,用力点头。
“阿嚏”朱祐骑在马上正左顾右盼,忽觉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道,“是谁在念叨我”
“仲先兄,你说什么”刘得催动坐骑来到朱祐身边,用颤抖的声音询问。
“没事,我被灯火晃了眼睛”朱佑笑了笑,回答得镇定自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得咧着嘴,直喘粗气,心跳的声音,震得他自己头晕目眩。
虽然答应在刘秀面前,他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说只要放自己回家,自己就一定能说服父亲刘扬,化解两家干戈。然而,进了城门之后,他的心里,就开始打哆嗦。自己在父亲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他现在非常清楚。自己能替真定拼死血战时,说出来的话都没多少分量,更何况如今丢光了全部嫡系兵卒再加上先前打着父亲名义,向周遭发出的那些退兵信,万一被父亲知道真相,或者被两个弟弟的派人拿到了,在父亲面前拨弄是非
“的的,的的,的的,的的”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忽然从东南方向传来,将他心中的紧张感觉瞬间敲得支离破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居然活着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省得我还得四处去找你的尸体,哈哈哈哈”在四五十骑的簇拥中,一个锦衣金甲的少年,随着狂笑声如飞而至。手里的兵刃,在火把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血光。
“保护大公子”刘得的新任亲兵队长邵牧勃然色变,大喝一声,拔刀与来人相对。紧跟着,“仓啷啷”声不绝,十几名亲兵都拔刀在手,扇形散开,将刘得和朱祐紧紧护在了身后。
“哎呀,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你活着回来,立刻前来迎接。你为何对我刀兵相向”没想到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的刘得,身边居然还有不少死士追随,金甲少年被迫停住坐骑,隔着十几步远,朝着刘得大声质问。
“是啊,大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对自己人亮刀亮得如此之快对上刘秀,却吓得连刀都不敢往外拔”
“是啊,大公子,刘秀呢,你可把他的首级带回来了”
“大公子跟刘秀对阵之时,若有现在一半儿勇气,也不至于丢光了弟兄,被人生擒活捉吧”
“灰溜溜跑回来了,居然还有脸对自己人拔刀,脸皮真的不知道用什么做的”
七嘴八舌的奚落声,紧跟着金甲少年的话,从对面传了过来。将刘得和他身边心腹们的脸皮,迅速羞成了猪肝儿。众人马鞍上仿佛也长出了无数利刺,让他们坐立不安。此时此刻,唯有用力握紧刀柄,才能找到些许慰藉。
“大公子,此人是谁”朱佑声音,忽然在众人背后响起,宛若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让大伙心神为之一静。
“他,他是我三娘的儿子刘实。”刘得咬了咬牙,喘息着回应。“跟我关系一直不怎么和睦,所以特地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