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冀州官府得到了刘均输和王军侯遗惠,感动不已,主动上书朝廷,为两位殉职的官员请封”吴汉皮笑肉不笑,顺着王昌的话“勾兑”。
“王家虽然损失了两个子侄,只要运作得当,就能捞回更多。所以,最先想到的,肯定不是追查细节,而是把王固和王麟二人的功劳做扎实。借此,也能掩盖他们私自派遣家丁前来冀州,并且携带朝廷禁物大黄弩的事实”王昌老于跟官府中人打交道,继续卖力地填沟抹缝。
“吴某此番奉命前来冀州巡视,却私自动兵,也算事出有因,并且功过相抵。”吴汉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涂脂抹粉,“而只要最近一两年,刘师弟你别出来露面,就不会有人拆穿这个谎言。即便王家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在死去的人和现实利益面前,他们也不会主动将老底掀开,更无法借助官府的力量,去对付你们几个的家人”
这,绝不是他当初带兵追杀刘秀之时,想要得到的结果。更不是他当初带兵入山之时,所能够预料到的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却远好于他被刘秀等人当场大卸八块。虽然,在他死后,朝廷必会将刘秀、邓奉、严光三个满门抄斩,给他和王固、王麟报仇。
别人眼里,他吴汉的命不值钱,可在吴汉自己眼里,自己的性命却高贵无比。绝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理由去殉葬。他吴汉,只要活下去,哪怕暂且遇到一些挫折,早晚也有机会卷土重来,早晚也有机会,封妻荫子,出将入相
早晚
心中快速算计着对自己的有利选择,吴汉和王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将弥天大谎,勾兑得严丝合缝。非但将刘隆和盖延两个,从开始的无话可说迅速变成了目瞪口呆。也令朱祐、刘秀和严光三人,看向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佩服”
“吴汉,你跟岑彭,都不愧是青云榜首”眼看着双方就要化干戈为玉帛,自己却无力阻挡,马三娘忽然竖起了眼睛,大声嘲讽。“这份心机和歹毒,我大哥当年输得着实不冤,刘秀今天也活该被你算计得疲于招架”
“三娘言重了”吴汉难得没有辩解,只是点头苦笑,“吴某和岑君然,都是穷学生,又不像文叔这般幸运,处处有个鸿儒师父照顾着,还有个做宁始将军的师伯,算计若不深点,手段若不足够狠辣,早就暴尸荒野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人要作恶,总能给自己找到理由。”马三娘对他的解释,不屑一顾,撇撇嘴,继续大声冷笑。
“所以世上只有一个马子张”吴汉又耸了耸肩,迅速接口。“吴某做不了江湖大豪,只能做朝廷的将军”
这话,既是恭维,又戳破了一个极为冰冷的现实。
在大新朝,想当官,就必须将良心和道义抛掷到一边。否则,要么沉沦于低等小吏,一辈子无法出头;要么死于官场倾轧,稀里糊涂化作一堆枯骨。
在大新朝,恐怕只有江湖中人,才能守住心内的底限。而江湖中人,真正能做到马子张那般光明磊落者有几恐怕数遍全天下,连一巴掌都凑不够剩余者,要么如孙登,要么如王昌
只是,这些话,说给刘隆、盖延等人听可以,说给朱祐、严光和刘秀听,也勉强能引起几丝共鸣。落到马三娘耳朵里,却发挥不了丝毫的效用。后者先是大声冷笑,宛若花枝乱颤。随即,摇摇头,厉声补充,“你也不用拍我大哥马屁,既然刘三儿已经答应放你走,我自然不会拦阻。但是,有一句话,你必须记得清楚。”
吴汉被说得眉头一皱,立刻沉声发问,“是哪句话,三娘还请明说”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马三娘忽然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顿道,“此语出自左传,义父教了我这么多年,我能记住得不多,唯独这句,印象极为深刻”
说罢,看了一眼王昌,又看了一眼其余众人,摇摇头,转身大步而去。
印象里,马三娘只是个武艺高强,胸无点墨的女中豪杰。谁也没有料到,她能说出如此引经据典的话来。登时,不但刘隆,盖延兄弟俩悚然动容,吴汉更是如遭雷击。单手戳着钢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不定,忽然间,张开嘴巴,“哇”地一声,吐了自己满身通红。
“吴将军,吴将军”王昌唯恐再出变故,连忙冲上去,双手托住吴汉的胳膊,大声呼唤。
“放心,我死不了,师弟也不会改变主意”吴汉冷笑着将他推开,拔起刀,转身离开。脚步踉跄,脊背佝偻,仿佛一瞬间,就老去了二十几岁。
刘秀、严光和朱祐三个,虽然早就知道马三娘跟在许子威身后没少读书,却也觉得好生尴尬。冲着刘隆和盖延拱了下手,赶紧快步去追三姐。只是一时半会儿,哪里追得上走着,走着,脚下的山路就变得清楚了起来,蓦然抬头,只见天空中,群星早已尽数消失,白云苍狗,变幻不定。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长夜已经悄然结束。
“嗷呜呜呜呜”,一阵绝望的狼嚎过后,东方跳出数缕金光。
刹那间,万山红遍,丛林尽染。
天,马上就要亮了
虽然朔风依旧冰冷如刀,虽然天亮之后,脚下的路,依旧不知会通向何方
大汉光武第二卷出东门卷终
第一章九曲黄河万里沙
地皇三年,大新朝的第十四个年头已过去了大半,圣明天子的复古改制,也终于获得了“完满”成功。虽然老天爷不肯给面子,在春天时就降下了蝗灾,地方上,也有许多冥顽不灵之辈打着光复汉室的旗号,攻城略地。但这些都是疥癣之痒,只要圣明天子再多读几遍周礼,将复古改制再深化一下,问题就会彻底解决。长安、洛阳的肉食者们根本不担心天灾和人祸会动摇大新朝的根本,而其他小地方的乡下百姓,想担心也没资格。所以,在没受到蝗灾波及和“乱匪”洗劫的地区,大伙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顶多是将每日两餐,改成一干一稀,女人偷偷朝地窖里存点儿干粮,男人在日落后,就将剑摆在脑袋下枕着睡觉,而已。
而那些交通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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