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既然不想拖累族人,为何又要冒充是刘秀的堂兄”马三娘在旁边忽然冷笑着插了一句,右手再度缓缓握住了刀柄。
以彼之矛,攻子之盾,效果总是立竿见影。
如果先前是为了不连累族人而诈死埋名,今天刘玄就不该硬跟刘秀认什么亲戚反之,硬拉着刘秀叫三弟,就等同于不认为刘秀是他的族人,二人之间的亲戚关系,原本就属于子虚乌有
刘玄就被问得无言以对,想要胡搅蛮缠几句,目光扫过之处,却恰是马三娘紧握在刀柄上的手指。顿时,双眉之间猛地一麻,果断地闭上了嘴巴,低头等死。
“唉”看着刘玄那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刘秀心中忍不住偷偷叹气。
地上这位堂兄,跟自己的关系,说近,的确没多近。说远,又着实不太远。
二人的祖上,都可追溯到大汉景帝,二人的曾祖父,都是舂陵节侯。但刘玄的祖父刘雄渠却是舂陵侯的嫡亲长子,继承了爵位和大部分家产,自己的祖父,却是庶子刘外,没有任何爵位可以承袭,熬了半辈子,才硬熬到了烟瘴肆虐的郁林郡去做太守。注1:郁林,今广西贵港市,在汉代属于流放重刑犯的地方,当时极为荒凉。
随后,两家渐行渐远,彼此已经很少往来。刘玄这一支,到了其父亲刘子张,依旧能在南阳郡丞的位置上致仕注2:退休,其兄弟两个早年也是南阳有名的富贵公子,出入前呼后拥。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做了一任县令,兄弟俩在父亲亡故之后,也只能务农为生。
所以,如果不是当初求学之时,受了刘子张的借贷之恩,他刘秀完全可以不认刘玄这个亲戚,任其自生自灭。而想让他自己舍了前程,并且冒着拖累哥哥和族人的风险,去帮助刘玄去完成什么造反大业,更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将目光再度转向孙登,“我跟他之间的话,说清楚了。现在,轮到咱们俩。孙大当家,你既然有心割了他的脑袋去讨好官府,寻求招安,今天为何又率部抢劫朝廷的救灾物资”
“当然是受招安之前,再干最后一票大的,然后也好上下打点,步步高升”孙登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句最坦诚的答案。然而,他的嘴巴,却顾左右而言他,“这个,这个,刘均输,这个的确说来话长。最初,最初的确是受了狗贼刘玄的误导,把你当成了他的同伙。后来,后来有几个不开眼的兄弟见你们大车有五十多辆,人马却只有三百挂零,就,就自做主张冲了过去,我,我这个大当家的,就,就”
“还有什么原因,只要一天没接受朝廷招安,咱们就做一天强盗哪有肥羊送上门,强盗还视而不见的道理”不远处的喽啰们身后,忽然有人瓮声瓮气地打断。
“谁,谁在胡言乱语”孙登的脸,顿时又臊成了大红布,扭过头去,厉声怒喝。
“我,大司马,铜马军前军校尉,南阳刘隆”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汉子。虽然因为受了伤,脸色苍白。双眼里冒出来的光芒,却宛若两道闪电。
孙登被刘隆的目光一扫,顿时就矮去了半截。楞了楞,硬着头皮说道:“刘兄弟,你居然醒了,你几时醒过来的孙伤得厉害不厉害,要不要马上去请郎中”
“死不了”刘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声回应。随即,双手抱拳,向刘秀施礼,“刘均输,今日之战,刘某输得心服口服活命之恩不敢言谢,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说罢,再也不愿意看周围的同伙一眼,一转身,拔腿便走。
“站住,刘兄弟,你去哪你,你身上可是带着伤”孙登大急,从地上跳起来,大声追问。
麾下最能打的四个勇士,一仗被刘秀给干掉了仨。如果今后他孙登还想要在太行山附近立足,就离不开刘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人掉头而去。”大司马,你想招安,你心怀大志,刘某却只想做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先前你危在旦夕,刘某不能不舍命相救。如今既然刘均输不想杀你,刘某就没必要再为你挡刀挡箭了。刚好,你也不用再整日担心刘某勾结别人,谋了你的位子”刘隆脚步不停,丢下一句话,踉跄着分开人群,越走越远。
周围的喽啰们,既没勇气上前拦截,又没勇气跟着此人一起离去。看看满脸尴尬的孙登,再看看地面上的斑斑血迹,刹那间,心中竟然上百味陈杂
注1:郁林,今广西贵港市,在汉代属于流放重刑犯的地方,当时极为荒凉。以当时的交通条件和医疗水平,基本去上任,就是一去不归。
注2:刘玄比刘秀血脉”高贵“,所以后来绿林军推刘玄作皇帝之时,得到了大部分刘姓族人的支持。而功劳最卓著的刘寅,却因为血脉不够纯净,且不懂得尊敬长辈而被排除在外。
第三十八章远近高低各不同
“刘兄弟,误会,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说,你听我”孙登不顾退上箭伤,踉跄欲追,才向前跑了几步,喉咙处,已经又顶上了一支冰冷的槊锋。
“孙大当家,请少坐咱们之间的事情处理完,你再去追刘隆也不迟”朱佑手握槊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这,唉也罢,孙某今天既然落在了你们手上,就只能任人宰割”孙登楞了楞,一改先前的嚣张态度,摇头长叹。
自打刘玄自称是刘秀的堂兄那一刻,他就发现了反咬一口的机会,心中勇气陡生。所以才故意装出一幅视死如归模样,跟刘秀等人胡搅蛮缠。而刘隆拔腿一走,等同于把他苦心营造的,两百多人宁愿生死与共的假象,瞬间敲了个粉碎。让他再度回到了被马三娘生擒的那一瞬间,除了自己的烂命之外,别无所有
“别说的那么丧气,孙寨主,今日之事,可不是因为我等而起”刘秀收起角弓和箭壶,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着提醒。
对于孙登来说,刘隆的离去,相当于釜底抽薪。然而,对于刘秀来说,刘隆此举,却是雪中送炭。非但刘玄出现所带来的尴尬,彻底被抵消掉了。通过刘隆的话,他还大致摸清楚了孙登的心态。
知己知彼,素来是获取胜利的重要条件。因此不待孙登回应,刘秀笑了笑,又快速补充:“孙大当家,你既想接受官府招安,飞黄腾达,又舍不得杀人越货这一发财捷径,恐怕是太一厢情愿了些。别的不说,只要刘某将你往山外的官府手里一交,哪怕当地官员都收过你好处,耐着我们兄弟四个的官身,恐怕也没人敢明着维护你,说不定,还会迅速杀你灭口”
孙登闻听,心脏顿时一抽,表面上,却不肯立刻服软,撇了撇嘴,悻然道:“你别听刘玄瞎说,我才没暗中跟官府勾结。况且,刘均输总不能只把我一个人交出去,忘了你这位堂兄”
“我堂兄已经落水而死,南阳那边早就勾销了户籍”刘秀迅速看了躺在地上装死的刘玄一眼,笑着摇头,“至于此人,为孙大当家领路攻击车队在先,胡乱攀亲戚栽赃刘某于后,正如孙大当家先前所说,实在是留不得。为了避免将来后悔,刘某决定,现在就给他一刀”
“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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