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曾想过凭借祖先的血脉获取过什么在推恩令的作用下,他父亲已经只能做个县令,他和两个哥哥已经完全成为平民百姓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祖先以一介亭长起兵反秦,会遍天下英雄,最后又建立起了煌煌大汉,亲自见证了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胆”也许是因为反应太剧烈,也许是因为怒吼声太大。不仅严盛本人被吓了一跳,愕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不远处的严氏亲兵们,也纷纷高喊着围拢了过来。
“严将军想必误会了”想到对方刚刚才替自己解过一次围,刘秀深吸一口气,将声音降低到正常幅度,缓缓补充,“刘某从没指望凭着姓氏和血脉获取什么,事实上,无论前朝还是本朝,刘某都不可能凭借姓氏和血脉获取任何东西。但是,人却不能见利忘义,更不能数典忘祖若是为了谋取官职,刘某连自己都不认。那刘某才真的是禽兽不如若陛下指望着驾驭一群数典忘祖之辈来实现三代之治,恐怕陛下也是在缘木求鱼”
“大胆执金吾面前,也敢满口胡言乱语”众亲兵手按刀柄,大声呵斥。只要严盛一声令下,就准备将刘秀捉拿入狱。
“退下,没您们什么事情”严盛却先喝止了自己的亲兵,然后笑了笑,上下重新打量刘秀。
不仔细看没注意到,仔细观看,他才发现少年人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肩平背直,玉树临风。“有点意思,你这个小子,的确有点儿意思不但胆子够大,肚子里还很有一套你就不怕严某将你刚才的话,汇报给皇上万一惹得龙颜大怒”
“严将军不是那种人”刘秀拱了下手,沉声打断。“如果严将军是,刘某只会怪自己有眼无珠”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不肯顺着王莽的意思说话了。那不是因为祖宗显灵,也不是因为忽然间被一股浩然之气灌顶。那股浩然之气,其实一直养在自己心里。因此,哪怕是换一个地方,哪怕王莽问话时代地点不在皇宫,自己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虽然,选择之后,自己也会因为错过一场富贵而感觉惋惜
“你说我不是那种人”被扑面而来的骄傲熏得面孔发烫,严盛楞了楞,随即仰天大笑,“有意思,的确有意思。少年人,如今长安城里,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可真不多。来,拿去”
说着话,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带着体温的玉珏,用力按在了刘秀胸口,“这是严某的随身之物,你带着它。将来万一被人欺负得狠了,就亮出来,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太学到了,严某不送了,咱们就此别过”
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扬长而去。
“这,多谢将军”刘秀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好捧着玉玦,向严盛的背影拱手。
这不是他收到了第一枚玉玦。长安城内的实权人物,似乎都特别希望拿玉玦送人。在寝馆床头的箱子里,还放着另外一块
“请他帮我的人,不会是”脑海里忽然间灵光乍现,刘秀再度停住脚步,迅速回头。
严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黑漆漆的长安街头,只有几点朦胧的灯火,照亮巡夜人的眼睛。
“瞎想什么,室主对你可是就救命之恩”轻轻打了自己一下,刘秀转过身,一边朝太学大门走去,一边在心中偷偷地自责。
严盛长得远不如孙豫好看,黄皇室主连孙豫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刘文叔啊刘文叔,你这是脑袋被驴踢了
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却忽然又想到,严盛说过,他父亲严尤,跟王莽当年乃是同窗。严家有了儿子,王家有了女儿,当时王莽还没接受禅让。两家门当户对,子女们多有往来,两小无猜
那皇帝怎么不肯将室主下嫁給严盛一个问题,迅速闪过他的脑海。
答案,紧跟着如飞而至。严尤是大司徒,严盛是执金吾,父子两个,一个手握重兵,一个坐镇禁军。如果黄皇室主再嫁入严家,以王莽那种多疑性子,怎么可能还睡得着觉
只可惜了黄皇室主,打小就被其父亲当作工具利用。第一任丈夫死去多年之后,依旧要被其父亲无情地当作祭品牺牲。只可惜执金吾严盛,明明每天都可以与喜欢的人擦肩而过,却不能表明心迹,更没有任何可能相约白头。
刹那间,刘秀心里,就多出了几分春愁。如醇酒般,令其醺醺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两腿凭着本能和直觉,快速迈动。待突然又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猛抬头,才愕然发现,自己再浑浑噩噩中,已经走到了寝馆的门口。
邓奉、严光、朱佑、邓禹四个,依旧眼巴巴地等在他的寝馆内,没有回去温书。沈定、牛同和苏著,也满脸兴奋,不问清楚了他获取了什么封赏,誓不罢休。除了这些平素跟他走得近的好友与同窗之外,狭窄的寝室内,还有两张与学子们格格不入的面孔,一个是王修,另外一个,赫然是五经博士阴方。
“文叔,你可回来了”听到隐约传来的脚步声,邓奉第一个跳了起来,快速迎到了门外,“你可真有本事第一次被皇上召见就能说上整整一个下午”
“是啊,我阿爷还说,皇上日理万机,无论召见谁,都不会超过一炷香功夫”苏著也跟着跳了出来,老气横秋地补充。
“皇上封了你什么官儿,你的官服和印信呢,赶紧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是啊,几品官儿。我刚才跟人打赌,至少是正五品。否则,不足以酬你舍身挡箭之功”
沈定、牛同也先后跑了出,围着刘秀问这问那。
“此事,此事说来话长”刘秀被问得好生尴尬,红着脸,轻轻摇头。
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空手而归的事情,门帘再度被人用力拉开,王修和阴方两个,大步走了出来。
“什么话长文叔,皇上没派人送你回来么”
“文叔,你的马车呢皇上居然没有赐你官车”
闻听此言,刘秀的脸色愈发尴尬。连忙做了个揖,笑着解释,“启禀夫子,世叔,学生是自己走回来的。皇上赐予学生五十万钱,说是过几天派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