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武 分节阅读 50(1 / 2)

大汉光武 酒徒 2291 字 2023-09-25

d击,已经在朱佑心里留下的阴影,刘秀尽量将话题朝轻松愉快的方向引。事实上,他自己这几个月来,心情又何尝有过片刻平静

外面的世界,只有在想象中才更美好,正如眼前雪景,干净、宏伟、素雅、高贵。然后等积雪一化,遍地污泥马粪。权贵们日常所居的高门大院和普通百姓所栖身的草庐茅屋,立刻泾渭分明

朱佑酒劲上头,拍打着桌案,大发宏愿,“将来我如果有机会出仕,一定想办法,让外边的,让外边的世界干净一些。至少,至少让恶人作恶之时不能再肆无忌惮。否则,否则还真不如采薇深山,终生与书为伴。”

“刘某自当与君同往”带着几分安慰,几分期待,刘秀笑着举盏。

话音未落,旁边不远处的座位上,忽然响起来一声冷笑,“嗤两个黄口小儿胡吹大气,真不怕被寒风冻住舌头。想管别人的闲事,你们还是先給自己谋个能安身的营生再说吧别以为太学出来就是天子门生了一母之子,还有人受宠有人不受待见。天子门生那么多,他老人家能记得你是谁”

“你”刘秀和朱佑两个被兜头浇了一通冷水,愤怒地转身看去,只见一名身高臂长,满脸愁苦的书生,端着一碗酒,正在鲸吞虹吸。其面前的桌案上,十几个同样大小的陶碗,摞得像根柱子般,摇摇欲坠。

“吴子颜,你又喝多了”一声呵斥,紧跟着响起。店小二兼老板大叫着从后厨冲了出来,对着刘秀和朱佑连连作揖,“二位贵客,切莫跟这厮计较。这厮当年也是太学的高材生,但是学成之后,一事无成。就变成了个酒鬼,天天四处找人拌嘴为乐”

“原来是吴学长,倒是我们两个失敬了”闻听醉鬼曾经也是太学生,刘秀和朱佑二人脸上的怒意,迅速消散。笑着回应了一句,决定不跟此人较真儿。

谁料店小二的一番好心,却没收到任何好报。那醉鬼吴子颜一挥胳膊,将其拨了个趔趄。随即将空空的酒盏朝桌案上一顿,大声叫嚷:“喝多你嫌我喝得多我吴子颜,自上学时起,可曾欠过你一文酒水钱”

“未曾,未曾”店小二接连撞歪了两三张桌子和胡凳儿,才勉强站稳,铁青着脸轻轻摆手。“可是吴爷,您每次这么闹,其他酒客就都被你气走了。小老儿全家都靠着这座小店儿吃饭”

“噪聒”醉鬼吴子颜从腰间解下佩剑,朝案上一拍,大声断喝,“拿去卖了,算吴某人赔給你的。”

“这,这,这怎么成小老儿拿了您的佩剑,您自己”店小二的脸色顿时又由青转红,捧着佩剑低声解释,“小老儿,小老儿其实没别的意思。您,您在小老儿这里喝了这么多年酒,小老儿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您,彻底,彻底变成个酒鬼剑您自己留着,小老儿不用您赔钱。您拿喝酒的钱,去上头打点一番,说不定还有机会谋个好差事”

“你这老儿,倒是心好,可我吴子颜的事情,又岂是三瓜俩枣能搞定的”没想到买酒的陌生老汉,居然还在关心自己,醉鬼的眼睛忽然发红。用力摇了摇头,伸手拿回佩剑,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几下,掏出两枚大布,一枚大泉,”这些,全给你了,总够赔你今天少卖的酒水。剩下的,且容吴某改日来补”注2

说罢,将佩剑朝脖颈后一扛,摇晃着径自走出来大门。一边走,一边醉醺醺地唱道:“噫,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这个吴子颜,倒也是个妙人就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挫折,居然变的如此落魄”朱佑心中顿生知己之感,站起身,目送着醉鬼的背影低声感慨。

“他啊,纯属活该”话音刚落,旁边立刻用酒客大声接茬儿。

“嗯”朱佑愣了愣,诧异异地扭头。

说话者难得有了一次卖弄机会,喝了口酒,对着朱佑和其余酒客大声解释,“此人姓吴,名汉,字子颜,当年在太学里头,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材生。眼睛都快长到百会穴上去了。结果呢,呵呵,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一巴掌拍飞,发落到了宛城附近去做亭长。然后不到一年就因为做事没分寸,又被上司給革了职,只好灰溜溜地返回长安,再四处求人寻门路找事情做。你想,就他那幅穷横模样,谁敢冒险帮他”

“呵呵,就是”

“这种人,活该倒霉一辈子”

“这种人也是太学生,真是給太学丢脸”

四下里,议论说纷纷而起。伴着徐徐晚风,一道吹进刘秀和朱佑心里,透骨地凉。

注1吸风饮露,出自庄子逍遥游

注2大布,大泉,都是王莽改制后,所颁行的新货币。官方规定,大泉一枚,可值原有铜钱五十枚。大布一枚,可当原有铜钱五千枚用。导致货币严重贬值。但这两种货币因为数量少,在后世收藏价值都很高。

第七十章尤向泥坑觅虫饲

第七十章尤向泥坑觅虫饲

尽管对醉鬼吴汉并无太多好感,二人仿佛也从对方现在,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顿时俱失去了继续饮酒的兴趣,默默地站起身,结账走出小铺子之外。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双脚刚刚一下木头台阶儿,耳畔就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车声。同时,也听到有人大声叫喊,“马惊了,马惊了,小心,大伙小心”

“小心”刘秀想都来不及细想,单手拉住朱佑,纵身回跳。双脚刚刚离开地面,眼前就是一阵寒风刮过,有辆双马拖拽的大车,贴着二人的脚尖冲了过去。像滚动的巨石般,“轰隆隆”一路带着雪沫与冰渣,撞向了太学的大门口。

“啊”二人这才想起来害怕,身背后,寒毛根根倒竖。

如此沉重的马车,在雪地里根本不可能刹得住。先前若不是哥俩儿反应足够快,今晚就得命丧于车轮之下,变成两具冰尸

“快躲开,快躲开,马惊了,马惊了。”叫喊声仍在继续,一浪高过一浪。却是一些出门赏雪的学生归来,发现情况危急,扯开嗓子,提醒门口附近的同窗们闪避。

此刻正值天色将黑,许多学子刚刚从讲堂里抱着书简走出。发现大难临头,纷纷撒开双腿,踉跄着躲避。转眼间,书简、书包和儒冠、鞋子,就掉了满地。

那马车,速度却丝毫不减,长驱直入。两名学生搀扶着一名夫子见状,赶紧调转身形,跌跌撞撞躲进路边的一座木楼。却不料,拉车的挽马早已疯狂,居然不知道拐弯儿,拖着沉重的车厢,直奔木楼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马车就要与木楼相撞,与里边的来不及逃走的学生玉石俱焚。斜刺里,忽然丢过来一只佩剑,不偏不倚,正卡在了左侧的车辐之间,“咔嚓”一声,当场折成了两段。

车厢顿时一滞,然后借着惯性继续向前滑动,整个车身快速向右倾斜,转向。拉车的挽马嘴角冒血,悲鸣不止。千钧一发之际,有名少年双手抱着棵树干横向狂奔而至,猛地一弯腰,将树干塞进左侧的车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