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闫多盯着父亲和弟弟的眼神有些欲哭无泪,他根本不知道小孩喊八八的意思是什么,在此之前跟小孩也没有过任何接触,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渣爹。
李闫多赶紧转移了话题,“要不要现在就给谢家打一个电话?”
李总点点头,他感觉有这个必要,丢小孩不是一件小事,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就算谢家不在乎这个孩子,但一条人命他们会不担心吗?
李闫多拿起手机要给小孩名义上的爸爸谢二打电话,少年忽然起身抱着小孩出去了,他将游戏室的门啪的一声关了,跟着他们由听见啪的一声,很显然他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还上了锁。
李闫多父子都来不及阻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苦笑。
李总说:“不宴的事再说吧,先给谢二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告诉他小孩就在我们家,委婉解释下,咱家不宴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谢家谢二正握着手机,准备打报警电话,小八丢失了家里没有一个人在意的,老爷子不管事,他妈不喜欢小八,还有一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他大哥大嫂一家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他们却都以谢家的名声为由阻止他报警,说传出去会坏了谢家名声。
谢二心里有点烦,他翻了家里的监控也没看到有人带走了小八,监控只显示小八最后在后花园出现过,他也问过两个侄子侄女说没看小八。
但已经好几天了还是没找到小八,他想起那个孩子笨拙的模样,虽然跟他们不是很亲近,但任谁都会怜爱这样一个笨拙幼小的孩子,她要是被人贩子带走,流落在外要怎么生存下去?
与谢家的名声相比,自然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重要,他拿起手机准备按下报警电话,屏幕上却显示了李家长子李闫多的来电。
他接了电话,声音有些疲惫,“闫多,这么晚了什么事?”
李闫多斟酌着语言说:“你是不是领养了一个孩子,三岁的小姑娘?”
谢二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他本打算领回来就给小八举办一个宴会,但他妈说一个养女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况且当时小八对谢家适应状况很差,吃饭穿衣服睡觉都成问题,他便想着等她适应下来再办,也没特意广而告之,李家人怎么会知道?
李闫多咳了咳,说:“那个……小姑娘在我们家。”
“说来话长,你要是现在有空来我们家一趟?要没空的话明儿一早再过来,我明天不上班,跟家里等你,给你一个解释。”
谢二揉了揉额头,“我现在就过去吧,麻烦你等一等。”
他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出去,他老婆觉得奇怪,喊了他一声,谢二没来得及解释太多,只说小八有可能在李家他去看看。
大约二十分钟后,谢二敲开了李家的大门。
李闫多父子都没睡觉,穿着睡衣在楼下泡茶等他。
见了小孩的爸爸进来,父子俩有些尴尬,李总到底是商界老油条,脸皮厚一些,热情地招呼他先坐下来喝茶,不要着急。
“是这么回事,你们家老爷子不是那天过八十大寿?我们家不宴也去给他老人家贺寿了,他那孩子你也知道,惯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就去你们家后花园透透气儿。
李总笑了下,“重点是他看见你们家两个大孩子在欺负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这像什么话啊?我们不宴是好打不平的好孩子,他当场就去阻止了。”
李家父子对视一眼,尴尬的来了,“然后他就把小孩给抱回我们家了。”
面对谢二无语的眼神,李总拼命地为小儿子找补解释,“我们家不宴你也知道,他和正常孩子不太一样,正常孩子看见有人欺负小孩,上前阻止再告知家长也就罢了,我们家不宴更有责任心一些,他担心那孩子留在你们家还会受欺负,就直接把她抱回来了。”
“这几天一直养在他的房间里,我们谁也没发现,不宴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对她非常好,一天都要亲自做好几顿喂她吃,养得白白胖胖的,一点也没事,你放心吧。”
李闫多想到这些也难免补充了句:“我们当哥哥当爸爸的也没这个待遇让他亲自下厨给我们做吃的,最多吃一点边角料喝一点汤底,你说气不气人?”
谢二听父子俩的描述感觉有点幻灭,他对李家的小儿子还是有一点印象的,总是阴沉沉的谁也不搭理,也很少出家门,现在那孩子还会照料一个三岁小孩了?
但不管温不宴如何反常,谢二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他这几天忙上忙下地找孩子,结果闹了半天是李家的小少爷把他的孩子给抱走了,还不打一声招呼,这是人干事?
“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拐骗小孩,是犯法的!”
李闫多感觉给对面的谢二倒了杯茶压压惊,“你别这么生气,你也知道当年我妈走后,阿姨又进门了,对我年幼的弟弟打击很大,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连爸爸哥哥都不怎么搭理了,现在他愿意主动走出来,用自己的力量去关心另一个孩子,去保护她,我感觉挺欣慰挺感动的。”
“他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这个孩子的思维模式特殊了一点,他没有考虑到更全面的事情,所以才会造成这样,但他绝对没有恶意。”
谢二沉默下来,李闫多提到的阿姨,就是他们兄弟俩的后妈,也是他的小姑姑,是老爷子的老来女,当年嫁给了李总后,小温不宴闹了一场,以至于到现在他那个小姑姑也不敢进李家的大门,一直在外面住着。
李闫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何尝不是在提醒他,当年他小姑姑当上李总的二婚夫人,李家出手救了当时正在闹危机的谢礼集团,挽救了他们的家族生意。
他叹了口气,“小八在哪里?我带回去。”
李闫多问:“小八?她名字叫小八?”
李闫多问:“她是不是喜欢喊八八八?”
谢二想到第一次见那孩子的时候,她的确喜欢喊这个字,笑着点头,“就捡到她的那老两口说,她小名八八,因为不会说话,只会叫自己的小名,所以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喊几声。
李闫多却感觉不像,正常人谁会整天喊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小孩是在喊爸爸?因为语言太过笨拙,所以喊错了音?
但他很快摇头,他也不是小孩的爸爸啊!
谢二把桌山一杯茶喝了,李总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他喝完再次提醒:“带我去看看小八。”
李闫多说让他等着,自己跑上了楼,敲敲弟弟的房门,“不宴你开下门,孩子爸爸来了,他想见见人。”
房门迟迟没有开,里面也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李闫多将耳朵贴在房门上,隐约听见少年在哄小孩睡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零星的几个字,像是在唱晚安曲?
李闫多拍门的声音也变小了,打着商量说:“不宴,哥哥求你了,你开个门?”
过了会儿少年开了门出来,李闫多趁机往里头看了眼,看见弟弟房间大变样儿,像个真正的儿童房,摆满了儿童玩具,衣服,还专门铺了彩色的软垫,床单也是管家说的那套可爱的公主粉。
小孩躺在粉色的大床上,像是睡着了。
李闫多还想多看几眼,少年眼疾手快把门轻声关好了,还锁上了,钥匙捏在手里。
他看向大哥,“什么事?你最好别提要抱走她的事。”
李闫多跟他讲道理,说孩子的爸爸谢二现在就在楼下等着,想看小孩,想带她回家。
少年拧着眉头拒绝,“他不是她的爸爸,我也不会让他把人带走。”
李闫多看着弟弟固执的模样有些头疼,“那你抱走了人家孩子,至少下去当面给道个歉?为了让人家不追究,哥哥和爸爸废了老大劲儿解释。”
少年跟着李闫多下楼,他走到谢二面前,把手机给他看,谢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少年打开了手机相册,点出其中几张照片给他。
他一句话没有说,但谢二却感觉更像是一个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他以为李闫多父子俩是夸大其词,所谓的侄子侄女欺负小八,应该也只是口头上欺负几句,或者故意抢她玩具零食逗弄一下,这样的情况,他在家偶尔的时候也见过几回,感觉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真正的情况是这样严重。
那双细小的白嫩胳膊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痕迹虽然密集,但单个指印不大,一看就小孩子掐的。
他嗓音微哑,“你当时看到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在欺负她?”
少年没有回答他,而是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当时谢家熊孩子说过的话,刚开始第一句,在场三人还没听明白,后面第二句就听懂了。
少年是在还原当时的场景。
很难想象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会这样恶毒,用这样的语言去形容辱骂一个三岁的无辜孩子,他们用野种,小杂种来形容小孩,还威胁她等长大了要把她丢出谢家。
他甚至堂而皇之地向小孩宣告:“二叔的股份和财产都是我的,以后这个家也是我继承,你这个小杂种就别肖想了。”
谢二听得紧紧握住了拳头,面上泛着热意,有些羞愧。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温不宴要把小孩从他家抱走了,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小孩继续待在家中会受到怎样的虐待。
他看到照片上面的掐痕,有些不全是新的痕迹,像是有之前掐过的遗留在皮肤上还没褪下去,他和太太两个做父母的竟然没有发现。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意外,他和老婆忙着工作每天下班回来才有时间跟小八说几句话,小八几乎都是家里的佣人在照顾,如果佣人发现小孩身上的这些痕迹,碍于是他那两个侄子侄女造成的,不敢说出来也是正常。
毕竟一边是大哥亲生的,一边是他领养来的,跟谢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怕他亲妈都知道这件事。
gu903();谢二心里触动很大,好半天低着头沉默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