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回到国内,跑了几趟留学生管理机构,光学研究所的入职手续也要办,手续要一趟一趟地跑,只能慢慢办理着,等办理好了才能去光学研究所上班。
趁着这个日子,林望舒倒是可以逍遥一段日子。
这天她过去娘家,刚回来,就见到一辆车停在家门口,而且还是陌生的车牌号,等走近了,才发现,家门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人,还有一个白人。
那个中国人见到她,顿时一喜,赶紧上前握手,又介绍道:“这是卡雷特蒙驻中国办事处的Kaiser先生,冒昧过来,是想和拜访下陆先生。”
林望舒当即问起来,这才知道,陆殿卿从单位离开后,他们一直联系不上陆殿卿。
林望舒并不知这里面的门道,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对方留下了电话,等陆殿卿回来,自然会和他们打电话。
等他们走了后,旁边编辑家的老太太倒是惊讶得不轻:“你们家怎么还有外国亲戚了?那不是外国人吗?”
林望舒忍不住笑起来:“就是单位有些事有接触,可不是亲戚。”
等到晚上傍晚时候,陆殿卿回来了,林望舒提起这件事来,陆殿卿解释道:“机械工业部和他们的谈判目前先搁置了,他们条件过于苛刻,实在没法答应,不过他们显然也想合作,不想放弃,所以找上我。”
林望舒:“那不是挺好的,事情有转机了!”
陆殿卿:“只是看上去而已,这一次,他们抱有多大的诚意,又能做出哪些让步,谁也不知道,先冷一段再说吧。”
林望舒好奇:“你倒是挺沉得住气,也不怕到嘴的鸭子跑了。”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笑道:“我回头给他们打电话透露一下风声,提一下工业机械部和小松接洽的事,到时候看看他们反应吧。”
陆殿卿:“目前只谈了挖掘机的合作,其它的还在观望,不过这种模糊的消息放出去,估计卡雷特蒙已经坐不住了。”
如果说在机械工程行业,卡雷特蒙是heother,那小松就是theother中最特殊的一个了,小松和中国的合作,必然将对卡雷特蒙造成进一步的威胁,这也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
林望舒听着,恍然:“他们如果不和中国合作,亏的不光是机会,还增加了小松的威胁!所以我们担心找不到最好的师父,但其实他们也怕失去中国这个机会。”
陆殿卿颔首,解释道:“是,他们前几年和三菱公司合作,亏损三年,又遇到小松向他们发起激烈挑战。就在前几天,因为汇率问题,卡雷特蒙的董事长拿着一张纸币跑去了白宫办公室,直接拍桌子了。他们正是急的时候,所以我们不着急,现在慢慢来吧。”
陆殿卿笑道:“是,一个国家,一个部门,一个企业,无论多么强大,最终都是由人来做决策的,既然是人来做决策,那就有人性的弱点,这个谈判的过程就是一个心理战,谁心态平和,谁扛得住,谁就是赢家。”
林望舒纳闷:“那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一定会让步?”
陆殿卿却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能想能不能成的问题。”
陆殿卿:“我们一定要抱着失败的打算,要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不然输的就是我们。”
林望舒蹙眉想了一会:“我明白了,只要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那就不会输。”
陆殿卿赞赏地看着她:“说得对。”
林望舒:“那如果其实根本没有退路,也没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呢?”
陆殿卿:“那就要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中。”
林望舒恍悟:“如果过早亮出底牌,那就已经输了,所以就算憋死,也得藏好,不能让对方知道,所以你现在很不着急和他们接触。”
陆殿卿笑望着林望舒,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对。”
林望舒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打量了一番陆殿卿:“那你当时和我提议处对象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你的底牌是什么?”
陆殿卿神情微妙地顿了下,望着林望舒,默了半响,却是依然无话可说的样子。
林望舒回忆往日,轻出了口气,叹道:“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我上了你的大当!”
接下来两天,林望舒想着带孩子去北京新开的龙潭湖畔游乐场,林望舒拿出地图来,研究一番路线。
陆执葵便很有些怀疑的眼神:“妈妈出去会不会迷路?”
林望舒冷笑一声:“怕迷路,那你别去,我带着守倞去。”
林望舒也就不看地图了,直接把那个扔给陆守倞:“来,记住路线。”
陆守倞记性特别好,堪称过目不忘,不充分利用下可惜了。
对此陆守倞没什么意见,拿过来地图,看了一番:“记住了。”
龙潭湖游乐场游乐场去年新开的,有许多新鲜游乐设施,虽然对于玩过国外迪士尼的两个小孩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至少新鲜。
玩了游乐场,本来还想着带他们去爬爬长城,看看十三陵水库,云菂打来电话,说是想孩子了,让把孩子送过去。
陪了他们几天的林望舒也很乐意把他们扔出去,赶紧送过去陆崇礼云菂那里了。
说实话管孩子好心累,扔出去那是最好的,有人帮看孩子她感激涕零。
林望舒彻底自由了,悠闲自在,到处逛逛街,吃吃喝喝的,再和亲朋好友聚聚,谈天说地的。
先去见了宁苹,宁苹已经二十五岁了,女大十八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打扮时髦,手头也宽裕,她在相亲。
提起林听轩,宁苹眼睛里依然会有光,不过看来已经不指望了。
林望舒心里暗叹,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和陆殿卿。
她总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了,自己上了陆殿卿的当,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人品好,闭着眼睛跳了,幸好结果也不错嘛。
果然人生在世,还是需要冲动一把的。
她还和昔日下乡的知青朋友一起聚了,朋友们都三十岁上下的人了,大部分都结婚有孩子了,孟绣也结婚了,就是和当初林望舒的同事新加坡华侨陈志明,两个人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最后,林望舒也和昔日大学同学聚了聚,那批大学同学大都发展得不错,当年班长在一家知名国企工作,现在已经是经理了,陈六芽则从政了,去了某关键部门,现在位置已经不错了,算是勉强实现了她当年的愿望。
至于胡杨,实在是出乎林望舒意料,她竟然当了服装设计师,投到了菲尔德先生名下,她的穿着紧跟时尚潮流,乍一看以为是国际名模,倒是让大家意外不小。
胡杨对林望舒感激得很:“我之所以能走上这条路,多亏了你!你就是我的引路人!”
当初大家一个宿舍,如今多年不见,除了苏方红在国外读博士还没回来,冒箐箐已经和她们决裂,其它的竟然终于重聚在一起,三个人自然多有感慨。
林望舒便也说起自己遇到冒箐箐的事,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笑起来。
胡杨很有些解气:“想到她嫁入豪门,最后却发现,她公公还得巴结着你公公,我就觉得没来由痛快呢!还有她那秃顶爱人,啧啧啧,好意思说吗?”
陈六芽叹:“人呢,就不能和自己较劲,其实她找的那个,我听说条件一般般,她平时根本看不上,也就是着急了,随便找了一个,要出国赢回一个面子,结果现在看,这面子也没赢回来。”
林望舒:“当初我还觉得,我爱人是不是有点下手太狠了,现在看,她活该!”
陈六芽想起曾经,叹道:“望舒,你爱人对你真是用了心思,这是不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
胡杨:“关键你爱人各方面都太优秀了,家世、长相、性情和才华,每一个都是顶尖地好!”
林望舒再次想起自己的怀疑——她觉得自己上了陆殿卿的当。
这个人精于心术,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上当就上当吧,于是她终于长叹一声,笑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运气好,就被这么一个全兜肉馅的大包子砸中了呢!”
她这么一说,陈六芽和胡杨都愣了下,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林望舒,你能顾忌下我们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