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年龄了,晚了。”羽张迅摇头。

“怎么晚了？你不还挺好看的吗？”我说道。

中原中也默默地看了我一眼。

我咳嗽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他收回视线,轻啧了声。

我有点想笑。

然后羽张迅说道：“我也快交接达摩克利斯之剑了，我的身体不太行了。”

我前后联想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羽张叔叔、这、这种你对我说不、不太好吧？”

中原中也立刻意会,并“噗”了出来。

羽张迅则茫然：“什么？就是身体不太好啊？你又不是敌人,这种事也是可以说的吧。”

我继续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的……”过了几秒后我的脸快涨成猪肝色了，我忍不住说道：“羽张叔叔,肾虚是病，得治。”

羽张迅：“……”

宗像礼司：“……噗。”

周防尊：“……咳。”

中原中也则扭过头去，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来。

这什么鬼。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这身份反应啊？我这想法不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周防尊说道。

“你看，青之王阁下先说自己不能结婚，然后说不能结婚的原因是身体不行了，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我振振有词地说道。

周防尊楞了一下：“挺有道理。”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啊！”我说道。

中原中也终于受不了了，他翻了个白眼：“话虽如此，但一般人哪会往那个方向想啊。”

我振振有词地说道：“本大爷可是横滨女王，自然不是一般人了。”

中原中也梗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防尊沉默了几秒后，默默开始继续吃饭。

羽张迅的脸上表情有点精彩。

宗像礼司也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对我说道：“甘拜下风。”

我微笑着说道：“那你怎么不因羞愧而切腹自尽呢？”

“此等行为不符合大义。”宗像礼司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用更加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那是，未来的青之王阁下所做的一切事情肯定都是相当符合大义的。我可崇拜的很呢。”

宗像礼司平静地看向我。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我们对视，目光中火花噼里啪啦直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一见钟情了，但实际上我俩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死对方。

那边羽张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最终打破我们对视的是羽张迅，他用很尴尬的表情扯开了话题。

其实他也不容易啊……不过未来的青之氏族就交给周防尊他们了，老实说我虽然未来会统治关东，但毕竟不是王权者，所以在对上scepter4可能会有点天然的劣势。

结束这一餐后羽张迅出来送我，他没叫上宗像礼司，但宗像礼司却主动跟来了。羽张迅有点诧异，我则看了眼宗像礼司什么都没说。

“明天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这么说道。

“我和玄示斗了半辈子了，这次居然被他抢了先。”羽张迅说道。

他说的自然是先交接势力的事情。

“我爹的势力比你大，他本来就胜了一筹。”我说，“你的scepter4还是继承青之氏族本来的势力的，虽然你将其发展得愈加正规化，但比不上我爹白手起家。”

“拿黑的和白的比。”羽张迅撇嘴，“黑暗世界规则看似多，但其实光明世界更多，与政府沾边的更多，我要是混黑说不定比你爹还厉害。”

我来了兴趣：“有兴趣来港黑吗？”

羽张迅：“噗我开玩笑。”

“切。”我说，“那这点姑且扯平，还有就是我爹还有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所以他又胜了一筹。”

羽张迅不甘心地说道：“好吧，这点上他的确比我厉害。”

“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我说，其实我真想和羽张迅拉拉关系。

“咳……不必了不必了。”羽张迅说。

十年前我是绝对想象不到我会和父亲的同辈在这里谈笑风生的，笑言到这里时我抬头望了一下天空，此时正是中午，整个东京都在盛夏中洋溢着活力。

司空见惯的风景往往不会让人联系到美，世人对于“美”的主动需求似乎越来越少……当然美女可能是除外的。此刻的天空云团密布，但云团和云团之间留下了不是很宽的缝隙。太阳镶嵌于云层最密集的某处，耀眼炽热的金色光芒穿透云层洒向地面，因为背光，所以漫天云层都染上了一层阴翳，边缘则是那种半透明的云絮，偶尔露出的天空湛然凛冽，如同被坠落被打成了碎片般，散落在整个东京的上空。

我站在苍穹之下沉默许久，而后看向羽张迅，“青之王阁下。”

羽张迅也收敛起笑容，“港黑Boss.”

“明天见，”我说，“再会。”

“再会。”羽张迅颔首，“等他日我交接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时候，还希望港黑Boss与未来的赤之王阁下出手相助。”

他这话自然是跟我旁边的周防尊说的。

“那是自然。”我说。

“嗯。”周防尊说。

而后我看向那边的宗像礼司，对他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尊，我们走。”

周防尊双手插入兜中，和我一同离开。

阳光照在羽张迅和宗像礼司的身上，而我们则走向阴云密布的那边。这种景色就像是个象征一样。

02.

待迦具都业和周防尊离开后，宗像礼司微微皱起眉来：“迦具都业……严肃起来是那样啊。”

“只能说虎父无犬子。”羽张迅感慨道：“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站在我面前时都能感到她那种刀锋一样气质可以割伤我的脸了。”

“是我太小觑她了。”宗像礼司说道，“这点我错了，她平时的伪装太过迷惑性。”

“你给scepter4惹了个大麻烦啊。”羽张迅摇了摇头，他和宗像礼司一起返回，“嘛，不过到时候反正也与我无关了，你多多加油。”

“好吧……”宗像礼司有点无可奈何的笑了。

但是。

他在内心又是有着隐隐的兴奋的。

羽张迅形容的很多，迦具都业严肃起来的确是拥有着相当尖锐冰冷的刀锋一样的气质的，她眉宇锋锐如刃，上扬的眼角和斜飞出的肆意眼线让她娇艳的面容多了几分威严。而她眸间所凝聚的锐光又足以驱散所有因她外貌的美丽而产生的不轨之心。当然，或许有人会想，将这样骄傲的女子压在身下会有着怎样的快意。

当然，宗像礼司不至于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但是他对迦具都玄示，也不是全然的敌视之心。毕竟在他们小时候就见过一面，那时迦具都玄示比他要强很多……所以到现在，那算什么？带着点崇敬的敌意？自己再继承达摩克利斯之剑后会和她一样强吗？会比她要强吗？

惹了个大麻烦吗？

好像也不错。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小时候见过，前文提到过一次0-0

不过交集很少，所以阿业已经忘掉了。

第88章

01.

离开scepter4后就是与赤司征十郎与迹部景吾的正式会面了,在正式会面前我和他们私底下已经见过一次，那次让我们三人的关系到了一种相当糟糕的地步。但那种糟糕也许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糟糕——我当初以为我知晓他们的心事想法，但如今却没了十全的把握。

归根到底，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更何况他们是完整的人。人内心的想法不可测到了一种令自己都感觉惶恐的地步。萨德说,他人即地狱。俗语道深渊终有底,人心不可测。如今我算是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了。

事实上,这也对我的自信造成了一个沉重的打击。尽管我表面上依旧是开开心心的样子的,但内心其实已经有了一些阴霾。挽弩自射,玩火自焚。也许我需要更注意一些了。

其实每当想到这里时心底里有个声音又会提醒我,即使我彻彻底底的胡作非为,也会有人无限制的接纳我,比如迦具都玄示，比如中原中也。

我轻叩着桌子想到，我也许被他们给惯坏了。

“思考完了吗？阿业。”在我斜对面坐着的迹部景吾这么对我说道。

“抱歉,没有。”我这么回应。

此时我们是在迹部家麾下的一家高级餐馆内，迹部将餐馆后花园提前清了场,所以眼下这里只有我、他还有赤司征十郎。

围墙和隔断统统是被绿藤装饰过的，让客人仿佛置身于森林中一般。绿藤中爬出的烛台散发着光芒,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相当浪漫。木质圆桌上摆放着的丰盛菜肴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旁边有一个吹萨克斯的人，他闭着眼睛陶醉于自己的音乐中,他本身就如同一幅画。

“我有足够的耐心。”迹部景吾说道,“但显然迹部家可能没有足够的耐心。”

“港口黑手党有足够的宽容,”我说，“但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宽容。”我冲他微笑。

“哇哦。”那边的赤司说道,“威胁。”

“说笑而已。”我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然后继续微笑：“好莱坞的电影中，成功人士和站在华尔街顶端的人都是属于那种美式的爱出风头和哗众取宠的英雄的。”

“电影终归只是电影。”迹部景吾说道，“电影中的黑手党还是彬彬有礼却有着多个私生子的绅士们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彬彬有礼且有多个私生子的人呢。”我反问。

“得了吧。”迹部说道，“你可能以后会有多个私生子，但你不可能彬彬有礼，更不可能是绅士淑女。”

行吧，好吧，他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于是我冲着他露出不可一世的狂傲笑容，我说，“所以，在刚刚的基础上，港黑多要一成利润。”

“过分了。”迹部说道。

“因为我不是绅士，我是个黑手党。”我的笑容更加嚣张，“是即将统治整个关东地下世界的女人。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

暮色弥散在城市上空，再辉煌的灯火也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在人造的灯火之外，半个地球都浸泡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想起太宰治常说的那句话了。

“黑夜很好，黑夜是黑手党的时间。”

02.

与赤司和迹部的会面显然是相当正事的，我们公事公办的谈判，唇枪舌战、针锋相对，互相挖坑，各种话术手段层出不穷……最终勉强算是三方共赢，其中还有些未确定的部分，等实行后再结合实际进行完善与补充就可以了。

此次谈判算得上成功，但圆满成功是不可能的——毕竟对手是赤司和迹部。

我们之间的谈判没有多少私人情绪添加在里面——但肯定也是有私心的，毕竟如今我们的关系堪称诡异了。

谈判结束后也没有继续待下去，我起身告别，带中也打算离开，赤司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是中原先生吗？”

我没有回头，中原中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何见教？”

他问这话的时候萨克斯曲正好吹完了，演奏者向迹部景吾行了一礼，迹部景吾冲他点了点头，他便离开了。

这个巧合颇有点舞台谢幕后的小剧场的意思。

赤司和他对视了几秒，而后说道：“眼神太明显了。”

中原中也面色和方才一样，并无改变，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

赤司征十郎勾了唇角，“再会。”

“再会。”中原中也说道，而后转过身跟上我，一同离开。

我们身后传来了赤司和迹部的谈话声，但听得不太真切，我也没有仔细去偷听。

从饭店里出来后暮色已经相当深沉了，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黑色的夜空，东京的夜景总是这么繁华，不过有淡淡的夜雾弥散在周围，削弱了红灯绿酒的奢靡感。

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我的心情是很好的。毕竟也了却了一桩大事，我将方才的细节都回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看向旁边的中原中也，他在认真开车，而且从刚刚起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勾了下中原中也的手，我问他：“你在想什么呀？”

“赤司是很厉害的人。”中原中也说。

“景吾也是很厉害的人呀。”我说道。

“恩。”中原中也说，“在谈判中迹部锋芒毕露，咄咄逼人；赤司谋而后动，深沉稳重。”

“但是？”我问。

“但我没想到和我说这话的是赤司。”他说。他指的是赤司征十郎单独对他说的那句话，那句话的的意思就是中原中也看我的眼神太明显了。至于怎么个明显法，可想而知。

“大概是因为征十郎比景吾更喜欢我吧，所以才会对你说这话。”我随口说道。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难看。

“开个玩笑。”我改口。

他表情好看了一些。

我继续说道：“其实他俩都很喜欢我。”

中原中也：……

他表情比刚刚还难看了。

我被娱乐到了，然后叽里咕噜笑个不停。

他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冷哼了声，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忍不住凑上去戳了戳他的下颌，“你真可爱。”

他捏住我的手把我拉过来和我接吻，我一边笑着一边躲着他的吻，“别闹，开车，好好开车。”

中原中也嘟囔了句：“殉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