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闭嘴。”舒云宜把手中的书朝他扔了过去,再抬眼时,一双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瞪着他。
“关你屁/事。”她气急,嘴角紧抿,眼角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勉强维持着冷静的脸色,“出去。”
叶景行捏着那本书,浅色的眸子微微敛起,日光下深邃而阴沉。
“是我的事情,不是世子您的事情。”她只觉得一股火自心里冲到头顶。
一块隐秘的伤疤被人血淋淋地撕开,落在干净不知险恶的空气中,而自己只需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污秽肮脏和不堪。
那种□□裸的血腥和残忍,让她陡然失了冷静。
她不明白,这条路为什么怎么难。
向上走已经是绝路,向下走为何依旧依旧是悬崖。
叶景行手指微微僵硬。
“出去。”
舒云宜把他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嘴边,冷静重复着。
“出去。”
“太傅来了。”门口的叶夜战战兢兢地缩着,头也不敢探进来,低声说道。
舒云宜脸上愤怒的神情倏地僵住,满腔怒火像是被扎了一针,散了大半。
“来看病的?”她皱眉问道。
叶夜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世子,见他毫无动静,只好摇头说道:“不知道。”
舒云宜从窗户中看到太傅已经下了马车,再也顾不得之前的事情,连忙起身出门迎接。
“倒是清瘦了不少。”江轩打量着她,温和地笑了笑。
舒云宜勉强地笑着,脸上依旧带着愤怒的余韵,一点浅红色在日光下越发明艳。
“你之前开的药,我让玄默借此基础加以补充后,吃了几贴,精神好了许多。”
他笑着开口,舒云宜却是心中一咯噔。
无事不登三宝殿,拿这种都要落灰的事情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必定不简单。
江轩一眼就看闯了她的心绪,笑着安抚道:“不必紧张。”
“今日是来送你一个好消息的。”他开门见山地说着
说话间,眼角扫了一眼帷幕遮挡下隐约露出的半个身影,不动如山。
舒云宜一颗心紧紧提着。
“什么好消息要太傅亲自来送。”她勉强说着。
江轩直接坐在大堂的圆凳上,对着柴叔招手。
柴叔立马送上一张纸。
舒云宜眼尖,立马看到一角红色章纹,竟然是舒家的印章。
“我一见你便觉得亲切,好似故人归来。”江轩随手把那张纸放在茶几上,“你又是明真先生高徒,师从阴阳先生,我更是欢喜。”
江轩陷入回忆中,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玄凤说你能力不错,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杏林终将会有新的变化。”
他露出缅怀之意,看着舒云宜却又像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清泉自爱江湖去,流出红墙便不还。”
他自沉思中回神,淡淡地收回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神情和煦可亲,好似河边垂柳,温柔点水,拂面而过。
“大鹏展翅恨天低。”
“你自由了。”
舒云宜听着他的话,莫名觉得心惊,但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不敢相信惊喜来得如此之快,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江轩对着她点了点头,把茶几上的纸递到她手边。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
那张纸被打开赫然是舒家侯爷舒长卿的分户书。
舒家三娘子舒云宜彻底分出舒家,与舒家断绝关系。
她盯着那个红印和舒长卿的签字,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喜欢?”江轩微微侧首,逗趣地问道
她下意识捏紧那张薄薄的纸,连连摇头。
“那便是太过惊喜了。”江轩眨眨眼,无辜说道。
舒云宜舌头被鸟叼走了,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
“礼物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江轩也不勉强,只是起身说道。
临走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舒云宜的脑袋,见她依旧一脸呆滞,笑着出了门。
他上马车前,扭头看向东边,透过竹帘窗,看到诊脉内室里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
阴冷沉默,拒人千里。
叶景行感受到他的视线,抬了抬眼眸和他对视着,淡淡地点了点头。
态度自然狂放。
江轩摇了摇头,上马车回府了。
舒云宜心情逐渐平复,这才觉得奇怪。
太傅日理万机,哪里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所以他是怎么会知道她和舒家纠缠不清的事情的。
她沉思片刻,突然把视线落在内室的帘布上,突然发现屋内已经没人了。
原本应该倒影着阴影的地砖已经被热烈的天光所占领。
刺眼而空旷。
舒云宜嘴边的笑意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假期开心!!么么哒
第44章借花送包亲事了
叶夜已经五天没来了。
玄子苓板着手指头数着,哭丧着脸。
医馆学院里几个叶景行送来的人也对叶夜的下落浑然不知。
“我们是叶统领从剑南道带回来的,不是京都这边的人。”
“叶统领跟着世子的,应该是世子有事吧。”
“我们只是跟着叶娘子学医的。”
四男四女中性子还算开朗的几人争先恐后地说着。
玄子苓长叹一口气,背着手继续去抗沙袋。
京都盛夏会有几场大暴雨,今日清晨天刚刚亮,虫鸣鸟叫就格外嘶哑,没多久就热得吓人,连喘气都觉得难受。
哑叔一大早就皱着眉,比划着手势说今天看架势要下大雨了。
整条麻生街地势都不高,玄明堂防水的地台坏了许久一直没空修。
沙包堵水乃是常用的办法。
坐在上首批改学徒作业的舒云宜蓦地停下笔,盯着其中一行字陷入沉思。
那日之后,叶景行已经五天没来了。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久没见面。
她时常莫名失神。
“咦,师傅,这味药方为何要加入甘草吗呢?”最是健谈的邱娘子邱贞趴在案桌前,疑惑地说着。
舒云宜倏的回神,定睛一看。
“可以的,诸药中甘草为君,治七十二种乳石毒,解一千二百般草木毒,调和众药有功,故有国老之号。所以有“甘草和百药”的说法。”
舒云宜细细地看着那方药,在甘草上画了一个圈。
“这人是治理虚寒之症,用了芜花只能用熟甘草。生甘草会加重芜花的毒性。”
邱娘子连连点头,得意说着:“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老师给的书中关于第三篇药性里有讲过。”
舒云宜吃惊:“你看到第三篇了。”
被送来的四男四女都是有点医学基础的,舒云宜给了书让他们自己看,但自己还是从头开始教。
其中邱娘子年纪最小但学的最快,极有天赋。
她得了夸赞,骄傲地皱了皱鼻子。
舒云宜失笑,拍了拍她脑袋:“不要骄傲,为医最忌急躁。”
邱娘子摇头晃脑,眼珠子亮晶晶的。
“我给老师买了一根珠簪,好看吗。”她突然殷勤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碧玉簪。
簪子晶莹剔透,雕刻着一朵盛开的小花,简单又不失贵重。
一看便是值钱的东西。
“太贵重了,不收。”舒云宜直接拒绝着。
邱娘子笑着撵了上来,一张圆脸可怜兮兮地皱着。
“求求老师了,收下吧,我有钱,我爹在世子手下管理漕运,而且这个簪子一点小钱而已。”
“我也是有事想求老师。”
她是八人中性子最活泼,脾气最骄纵,家境最优裕的,第一天来就给玄明堂众人都带了礼物,礼节上面面俱到。
这次也不例外,热情地把玉簪插到她头上,态度娇俏又坚定。
“求求你了,帮我一个忙吧。”
舒云宜无奈,把玉簪拿了下来:“又闯祸了?”
她来这里半个月,玄明堂都要被掀了一遍,玄子苓一见她就头疼。
“没有没有!”她连忙摇手。
“我听说你和世子关系不错。”她坐在舒云宜面前,眼睛越发闪亮。
舒云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没有啊。”她半低着头,把手指从发簪上抽了回来,淡淡说着。
“有的啊。”邱娘子着急地捂住她的手,“叶统领说世子在京都多亏了你帮忙呢。”
“他还说你是世子第一个大夫朋友呢,与众不同。”
“大夫朋友?”舒云宜抬眉,疑惑地看着她。
“对啊。”她理直气壮地说着,突然眨眨眼,惊奇地喊道,“你不知道啊!”
“世子可讨厌大夫了,王爷有个旧疾就是庸医治坏的。”她手掌化刀向下落下,“遇见了,就是一个字。”
“死。”
她收了手后没心没肺地继续笑道:“所以听说世子要找人来学医,还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大夫,我才抢到这个来京都的名额。”
舒云宜眨眨眼,漆黑清透的眸子透出一点不解之色。
“你一定不知道,有超级多的人要抢着来。”她皱皱鼻子颇为得意,“幸亏我和叶统领关系还不错。”
舒云宜点点头。
“你天赋不错。”她夸道。
“嘻嘻,实不相瞒,其实我也不想学的,我是为了接近世子的。”她吐吐舌头,无辜又娇俏。
“我喜欢世子好多年了。”她得意地说着,丝毫不觉得羞耻,眼睛明亮。
舒云宜吃惊地看着她。
“你们京都人就是忸怩。”她嗤笑,不过扭头又觉得不对劲,连忙说道,“老师就不一样,老师超级好的。”
她可怜兮兮地眨眨眼,掏出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过几日便是世子生日了,老师替我送个荷包给他好不好。”
舒云宜看着眼前大红色荷包,颜色艳丽,图案精细,一看便是花了功夫的。
她倏地屏息,沉默不语,只觉得荷包莫名刺眼,不由移开视线。
“你应该自己送过去。”良久之后她才冷静说道。
邱娘子唯恐她不同意,一把抱住她胳膊,哭丧着脸说道。
“不行啊!世子不会收的,而且我看他腰间已经挂了一个荷包,不知道是那个扑棱蛾子送的!”
她越说越伤心,拉拢着耳朵,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
“他一见我就跑!”
她义愤填膺地怒骂着。
舒云宜莫名背上扑棱蛾子的名声,也是一脸无奈。
“我已经许久没见他了,再说了荷包还是自己给才行。”
她把荷包重新塞回她手中,找了个借口,近乎落欢而逃。
“陈黄,去城西李大铁家买些银针来,要一套的,来三套先吧。”
舒云宜一出学堂就听到玄子苓在吩咐陈黄。
“老师……”风中传来坚持不懈的邱娘子连绵不绝的呼喊声。
她立马劈手夺过玄子苓手中的钱袋:“我去买。”
说完就忙不迭的跑了。
玄子苓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跑远。
“不是不爱大夏天出门的吗!”他嘟囔着,摸了摸脑袋继续回去干活。
舒云宜走了半响才发现没带伞,天气闷得吓人,走几步就热得满头大汗。
她贴着墙根快步走着,突然遇到阴迎面而来的叶夜。
叶夜破天荒撑着一把伞,一见她就热情地把伞递过去。
“大热天的怎么没伞啊。”他一张嘴极快,“我就喜欢晒太阳,世……真喜欢。”
他嘴轱辘了一下,摸了摸后腰:“给你吧,我撑着太麻烦了,简直耽误我走路的速度。”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撒腿就跑。
舒云宜一脸懵地举着伞,看着他消失在街角。
若是寻常人这样突兀,她必定觉得奇怪,可这事放在叶夜身上就觉得无比合理。
毕竟论不着调他是专业的。
叶夜躲进角落里,这才背后贴着墙,捂着药疼得直抽气。
世子拿石头打人,真是狠心。
“三娘子。”舒云宜穿过西街衡门,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郎君。”舒云宜看着一身狼狈的人,惊讶地喊着。
温如徐长衫凌乱,额间布满汗水,胸膛起伏,一看便是跑过来的。
温家偏偏少年郎何时如此失态过。
舒云宜吃惊地看着他。
温如徐看着撑伞站在她面前的人,盈盈而立,面如桃花。
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中间好似隔了一跳条长长的河流。
他和她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你拿了舒家的分户书?”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沙哑地问着。
舒云宜神情一冽,却还是直接点了点头。
俊秀的少年在日光下灰败了脸色,露出一丝仓皇之色。
“你为何……”他在犹豫不安间开口,“是我做的不好吗?”
舒云宜瞳孔倏的一缩。
这话她曾在前世听他酒后说过无数遍,却没有一次要到答案。
“母亲之前给我议亲我拒绝了,我也不同意舒家换四娘子顶替你的位置。”
他惶惶上前,连一丝骄傲之色都不复存在。
“你为什么……为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眼角微红,强忍着最后一丝体面。
年少依恋,之前看处处是欢喜,却不知怎么就走进死胡同,到如今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郎君,夫人寻你回去。”匆匆而来的红衣卫挡在两人面前,冷静说道。
温如徐巍然不动,只是看着面前沉默的人,从他的角度看去,只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倒影着天光,异常深邃晶亮。
“郎君请回吧。”舒云宜后退一步,平静说道。
“你告诉我,你为何执意要……”
“带回去。”
身后传来一声怒斥。
温夫人快马而来,一人一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一下马,长长的鞭子便要落到温如徐面前。
“温夫人。”舒云宜惊呼。
红衣卫温潮立马挡在温如徐面前。
颜昼狠狠收了鞭子,瞪了失魂落魄的温如徐一眼。
红衣卫不敢懈怠,连拉带扯地把人送上马车。
“给你添麻烦了。”温夫人来到她面前,倒是神色如常。
“太傅给你送来分户书,官家借花献佛不准我们再开两家之前的玩笑了。”
她笑说着,神色确实有些锐利地打量着舒云宜。
“官家?”舒云朦朦胧胧地问着。
她一脸迷茫,不明白这事怎么和官家扯上关系了。
不准她们再提之前的事情就是说,温舒两家的亲事彻底解绑了!
接连的好消息让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颜昼见状,松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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