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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三年八月三十日,亥时将至,安加拉河上空弥漫了一整天的硝烟早已散尽,隔河相望的两军官兵们此际大多已沉入了梦乡之中,所不同的是俄军上下士气正高,或许能睡上个好觉,可清军将士这一头么,便是睡也难睡得太踏实,此无他,今日白天的一战,清军先后数次在宽正面上强渡安加拉河,皆以失败告终,尽管犀利的炮火覆盖给予了俄军沉重的打击,可己方出击的渡河部队之损失也自不小,四百余官兵壮烈成仁,负伤者也自不在此数之下,因对战况有所担忧而失眠的将士自也就不算少,当然了,并非每一个没睡着的清军官兵都在忧虑着,至少郑在山以及其手下的侦察营官兵们就不在其列。
“武元奎。”
郑在山趴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后方,双目锐利如刀般地盯着对岸的三四三高地看了良久,待得出击的时辰已至,这才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到!”
郑在山话音一落,一道浑身涂着黑色油泥的影子便已有若鬼魅般出现在了其之身后,这人正是侦察营尖刀排排长武元奎上尉,山东胶澳人,自幼习武,一身家传武学相当之了得,成德六年入伍,在历次军演中,各项技战术皆独占鳌头,仁和元年便被选入侦察营,晋上尉衔,乃是军中为数不多的从士兵直接提拔起来的军官。
“带你的人上,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惊动了碉堡中的俄军,去罢。”
该商讨的战术早已在这两日里议过了,郑在山自是不会再在此时多啰唣,也就只是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便下达了出击之令。
“是!”
将令既下,武元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朝着后头只一招手,便即无声地匍匐着向河边爬了过去,紧接着,六名浑身涂满黑色油泥的身影也从后方的乱石堆里闪了出来,同样是匍匐向前,不多会,便已是悄无声息地滑进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这一段的安加拉河并不算宽,也就只有六十五丈上下,可水流却是颇为湍急,河道右岸是处乱石堆,左岸则是三四三高地,地形相对复杂,严格来说,并不适合大军渡河之用,正因为此,俄军在此处的戒备远谈不上森严,除了三四三高地上设了个碉堡之外,其余碉堡最近的都在一里之外,兵力配备也不算雄厚,拢共也就只有一个连的驻扎兵力,值此夜深人静之际,大多数的俄军士兵都龟缩在了城堡之中,只有大约半个排的兵力分散在三四三高地四周负责警戒,戒备心也不是太强,并未发现趁着夜色泅渡的七名清军士兵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