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危一直沉默不语,夏凉还以为提到这些让他不高兴,赶紧换了话题。
直到回去,何危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小时候曾经去过伏龙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山上迷路的大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又是伏龙山,总觉得那个地方似乎真的有什么神秘力量,总是发生一些诡异的故事。
天边挂着火烧云,温暖余晖撒进郁郁葱葱的树丛,何危打量四周,山林景色都差不多,让他一时难以分辨这是在哪里。
他总感觉自己轻飘飘踩不到地,仔细一瞧,他的全身都是半透明的,能透过手脚看见对面的树林。再低头一看,的确没踩到地,他的脚尖和地面隔着几公分,正是漂浮在空中。
有人吗!
有没有人在!
清脆的童声响起,何危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小衬衫和藏蓝色小短裤的孩子背着书包走来,气喘吁吁,伸手抹掉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
他的眼睛黑亮有神,五官姣好皮肤白里透红,小脸儿一掐像是能出水。一头黑亮短发,刘海被汗湿贴在额头,他扶着树,累极一般坐了下来,用手扇着风,抬头看着夕阳。
你好。
身后传来细细弱弱的呼唤,何危回头,只见又一个孩子在身后。他穿着鹅黄色的T恤和白色短裤,挎着小水壶,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看着坐在那里的小男孩儿。
白衣男孩回头,黄衣孩子一愣,渐渐睁大双眼。
站在中间的何危也感到不可置信。
这两个孩子的长相完全一致。而且他们的眉眼脸型都很熟悉,好像是
你是谁?白衣男孩问。
穿黄色T恤的男孩儿轻声回答:何危。
好像是我的童年时期。何危愣愣想。
白衣孩子一下跳起来:我才是何危!
他直直冲来,从何危的身体里穿过去,揪住那个孩子的衣领,一只手搓着他的右脸,冷冷质问:你是不是何陆?肯定是的,你就是这样,就喜欢做这些恶作剧!
黄衣服的小何危弱弱抵抗,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我真的是何危不是何陆。
见他哭得梨花带雨,白衣小何危终于停手了,发现他的眼角下果真没有泪痣,瞬间迷惑:你真是何危?可我也是何危啊,怎么会有两个我呢?
他带着泪痕摇头,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胳膊里细细弱弱的哭泣。
我不应该自己跑来伏龙山妈妈爸爸和弟弟都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
别哭了,我也找不到。白衣小何危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我们是来这里郊游的,结果何陆跑不见了,我来找他,也找不到路回去。
黄衣小何危露出一只眼睛,瞄着他:我弟弟也叫何陆,特别乖特别听话。
我讨厌何陆,我也想有个乖巧的弟弟。
两个孩子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接着白衣服的把黄衣服的拉起来,在偌大的山林里,多了一个人之后便不再害怕,两人摸索着下山的路,一边走一边闲聊。
何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渐渐分辨出这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一个是这个世界的他,一个是对面那个世界的何危。
你知道什么是离婚吗?黄衣小何危问。
白衣小何危摇头,听他接着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以后跟妈妈住,阿陆以后跟着爸爸住,我们以后都不能在一起了。
何危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记忆开始茫然起来:他小时候真的会有这么爱哭吗?
反观旁边那个一脸淡定,性格坚韧的孩子,倒是更像他一点。
白衣小何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帮他擦干眼泪:别哭了,你要跟我一样,男孩子不能经常哭。
跟你一样?
对啊,他笑得眉眼弯起,你是何危,我也是何危,我们不应该是一样的吗?
听见这话,黄衣小何危擦干脸上的泪痕,终于止住哭声。两人牵着手,互相扶持着在山里行走。天色渐晚,何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两个孩子走累了,饥肠辘辘,黄衣服的率先认输,坐在地上不愿再走。
你走不动啦?
嗯,我身体不好,走路太多会感觉喘不过气。
白衣小何危语气有些得意:那你不行,我体能可好了,以后还想当警察呢。
黄衣小何危低着头,轻声说:我只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为了安慰他,白衣小何危蹲下来,搂住他的肩: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的爸爸妈妈就是在一起,大不了我跟你换就是了。
真的?黄衣小何危歪着头,苦思冥想半天才说,那我有一个好弟弟,也换给你好了。
何危眼皮跳了一下,心里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两个孩子跌跌撞撞沿着山路行走,不知从何时起,一阵浓雾笼罩在山林,何危看着四周,能见度已经降至三米之内了。
少爷!小少爷!
黄衣小何危抬头:我听见秦叔的声音了!
哥!你在哪里!
白衣小何危也抬头:那是何陆的声音!
他们站在一片迷雾之中,两道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黄衣小何危咬着唇,眼珠转着,最后摘下挂在脖子上的小水杯,开始脱衣服。
不是说交换的吗?那就换吧。他脱掉黄T恤递过去,我把好弟弟给你,你把完整的爸爸妈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