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被一片阴霾占据,似乎已经失去光点,坐起来之后,一动不动盯着程泽生。
程泽生的眼眸微张,脸色和唇色同样苍白,脸颊沾染几滴血迹,但并未影响到他的俊美外貌。何危俯身,用衣袖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包括靠近鬓角的血迹也一起擦拭干净。
最后,手轻轻盖上程泽生的眼眸,再抬起时,他已经闭上眼,仿佛一个安详的睡美人。
程泽生死了。
这五个字在脑中不断循环播放,何危的内心已经木然,依旧坐在那里,坐在程泽生身边,手搭在他僵硬冰冷的尸体上。
好累。
何危闭上眼,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软弱无能,浑身力气被抽干,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他还记得数个小时之前夕阳西下,他和程泽生并肩而立,程泽生拉住他的胳膊,笑意盎然,带着他一起过街。
那条路仿佛通往未来,何危在瞬间产生一种有他陪在身边,什么艰难都能闯过的心安。
何危低头,看着程泽生已经开始僵硬的手,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紧。
最终还是什么都握不住了。
别墅里已经没有凶手的身影。何危隐约记得在晕倒之前,似乎看到还有一人出现,用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他们两个最后怎么样了?一起去了哪里?
现在是清晨五点半,距离程泽生死亡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但何危知道他的尸体暂时不会被发现,要等到15号才会有警方来这里。
何危将浸满鲜血的外套从程泽生的胸口拿下来,盯着那块狰狞的创口,仿佛自己的心脏被剜去一块。
趁着尸僵还未扩散到全身,他将程泽生摆成正面朝上的姿势,手脚一起摆放整齐。何危起身之后,血迹果真出现一块缺失空白,他笑了笑,自嘲又凄苦。
不是折叠时空的效果,他才是那个一直隐藏不见的第三者。
程泽生笔直端正的躺在地板上,身下染着一片血泊。何危跪在他的身旁,低下头,一个吻落在冰冷苍白的唇上。
对不起。
何危捂住眼,晶莹剔透的液体从指缝中不断溢出。
第66章外祖母悖论
连景渊下课之后回到办公室,发现门虚掩着,微笑着推开。
果不其然,何危来了。他坐在螺旋书架的第二层楼梯上,低着头弓着腰,浑身弥散着一股绝望和死气。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连景渊将书放下,笑容降下来,你好像不太对劲。
出事了。
何危低声说着,站起来走近。他身上穿着的藏蓝色外套印着一大片近黑的深紫色,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但随着他的走近,连景渊眉头微皱,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被染着大片暗红血迹的衬衫。连景渊一怔,赶紧问: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何危淡淡摇头,连景渊见他身上也没伤口,那这些血只能是别人的。而且整件衬衫几乎都被染红,加上外套,这个出血量恐怕伤者凶多吉少。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连景渊坐在何危身边,柔声询问,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样子,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你能的。何危猛然拉住连景渊手腕,用了力,这件事只有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连景渊感到腕骨被挤压的疼痛,另一只手搭在何危的手背上,安抚他的情绪:没事,我如果能帮你,一定会尽力。
何危低声开口:6月16号那天夜里,会有流星雨和一颗超新星爆炸。
连景渊疑惑:6月16日的确是有预告会有北天琴座的流星雨,但是超新星这个是无法预测的,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亲自经历过,何危抬起头,脸色苍白,那天之后,我回来了。
连景渊怔了怔:你怎么回来的?
何危喃喃回答:我不知道,就是那天夜里看过流星群,早晨一觉醒来,到了4月1号愚人节。
4月1号?连景渊仔细回想,我记得你应该在外地办公?后来抓到嫌疑人之后市局的官博还通报的。
那是现在进行时的何危,不是将来的我。何危静静看着他,将来的我就在你面前。
办公室里迎来长久的沉默,连景渊打量着何危,他的双眼空洞无神,一张脸毫无血色,表情让人心疼。再加上那一身狰狞的血迹,仿佛刚刚经历一场嗜血的战斗,遭受重大打击,颓然而归。
他说经历过两个月之后的超新星爆炸,回到现在这个时间段,这完全是无法想象、也无法用科学来验证的事情。
连景渊语气放得更缓:阿危,你先跟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再谈,好不好?
不用,我现在想知道,如果再到那一天,我还能回去吗?
连景渊无奈:你问我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记错时间?这个月也有流星雨的预告
我没有在开玩笑,何危站起来,手撑着桌子,牢牢盯着他,你就是做物理学研究的,从理论搬到实践,为什么不信?
连景渊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时间简史》,递给何危,你翻到207页,那里会解释为什么我们至今没有遇到过未来的访客。
何危翻开书本,那些什么能量、曲率、光子让他头昏脑胀,连景渊知道他不一定能理解,便解释道:时间旅行,从科学诞生的开始古人们便有这一类推测,目前得到较多认可的结论是,时间旅行是可以存在的,但只限于从现在到未来。
过去是固定的,并不存在允许从未来旅行返回所需要的那类卷曲,而未来是未知的开放的,所以不妨碍拥有需要的曲率。此外回到过去还涉及到一个著名悖论,叫外祖母悖论。即我们如果可以任意回到过去,杀死我们的外祖母,那我们也不可能存在,你明白了吗?
连景渊叹气摇头:所以你说的这些以我的知识理论是无法认同的,而且你的样子他瞄着何危身上那件血衣,我感觉你遇到了棘手的歹徒,或者是什么药物让你产生了什么幻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何危手撑着桌,依旧沉默不语。连景渊又说:我带你回去吧,你这样回警局不太好,他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外套,披在何危的肩头,怎么样,先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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