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口响起两声清脆的敲门声,郑幼清站在门口,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
何危让她进来,郑幼清把文件夹递过去:那个创口贴,DNA提取出来了。
很困难吧?辛苦了。
还好,费了一点工夫,不算困难。郑幼清弯着眉眼,绝口不提做纯化提取忙活一天一夜。
何危翻开文件夹,跳过图谱去看下方的结论,性别是XY,男性的DNA。下一页是和赵深的DNA比对,创口贴上的血迹并不是他的,属于另一名男性。
男人的?我还以为是他女朋友的呢。邹斌疑惑,他是双性恋?
何危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就是就是创口贴这种东西不干净,只有自己的或是亲近的人不会嫌弃,如果是别人撕下来让我帮忙扔一下,找不到垃圾桶我也会想办法处理了,怎么会留在自己身上。
林壑予手搭着何危的肩,低声在耳边说:他有女朋友,谈好几年了。
难怪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听他这么一说,何危也觉得有道理,如此想来,或许犯案的正是那个男人,或者是两人联合犯案,因此才会害怕赵深被抓住,要杀他灭口。
前面的案件一起重新调查吧,怎么样?何危把侦查卷合上,林壑予抱着臂:要抓紧时间,你懂的。
何危当然明白,肯定是上头在施压,他拿起文件夹打了一下林壑予的胸口:你从前那股硬气呢?告诉你们领导,结案还要等,心急逮不到真凶。
林壑予正打算等乔若菲情绪平静之后,再找她配合调查。没想到乔若菲自己来了,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看来这两天都在以泪洗面中度过。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乔若菲说。
尸检结束之后,赵深的尸体也已经缝合整齐,看着乔若菲单薄憔悴的模样,林壑予抬抬手指,让邹斌带她去停尸间和赵深见一面。
五分钟不到,乔若菲已经出来,情绪很平静,也许已经被打击麻木,流不出一滴泪,只不过双眼空洞无神。她谢过林壑予,打算近期回海靖,不再留在升州。
你早点回去也好,重新开始。林壑予问,赵深原来有什么关系良好的同性朋友吗?
乔若菲想了想,报出几个名字。这几个都是赵深的同事,在海靖已经调查过,只不过没有验过DNA,而且案发时他们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在调查之初就被排除嫌疑。
林壑予让她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乔若菲过了许久轻轻摇头,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赵深的交际圈没那么广,认识的人她也都认识,实在是没有可以提供的线索了。
听说她要回去,云晓晓松一口气,乔若菲拉着她的手:晓晓,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在这边也没朋友,认识你真好。
你只要平平安安回去我就很开心了,云晓晓看一眼停尸间的位置,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的路还长,今后加油。
乔若菲点头,唇角扬起,终于露出这几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何危和林壑予开车前往荡水村,自从这里发现尸体之后,村民更少了,要路过荡水湖都会选择另一条路,显然是在避讳,害怕遇到水鬼。
赵深的手机一直没有找到,不在行李箱里,呈尸的那一片湖区也没有。荡水湖不算小,抽湖水难度太大,而且他们也不能保证手机就在湖里,万一抽干了还找不到的话更麻烦。
车在荡水村路口停下,这里就是赵深身影消失的地方,而去荡水村只有这一条路,他们打算在这一路仔细勘察,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林壑予重点查看沿岸草丛,而何危则是注意地面上的垃圾。这里是一条土路,黄土里夹杂着石头、塑料袋、树枝、木棍等垃圾,何危拿着镊子,把一些类似糖果包装的小袋子捡起来放进物证袋里。
找这些干嘛?林壑予拿着手电问。
我特地上网搜过粒装面膜,有很多包装都像糖果,他如果是无意间当成糖吃下去,包装袋可能会顺手扔在地上。
林壑予拨开湖边的草丛,看见一个绿色半透明小包装袋,递给何危:喏,给你。
何危将它放进物证袋里,林壑予笑着摇头:你还跟以前一样,都支队长了,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做指导谁都能做,查案子不是谁都能查。何危不以为然,支队长也只是给我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调用人手的名分而已,案子我只有自己查了才放心。
两人沿着河岸一路走过去,没找到赵深的手机,倒是收获一袋垃圾。回到局里,何危去技术组,郑幼清正在喝咖啡,见他拎着一袋东西回来,问:要做什么检查?
没,捡了一些垃圾,我也不清楚有没有用。何危把东西倒出来,全是大小不一的小包装袋,查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可能是粒装面膜的包装袋。
这个郑幼清无奈一笑,市面上粒装面膜那么多,大多数都是整包贩卖,看产品简介也没有里面的分装包装,应该怎么查?
何危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说:抱歉,我对化妆品不了解。
郑幼清观察着他的表情,虽然那张俊脸一直宁静淡漠,但从眼神里还是能看出一丝尴尬。她难得能见到无所不能的何支队有犯难的时候,唇抿起来偷笑,悄悄往他的身边站了些:这样好了,我把可能是粒装面膜的分装袋挑出来,然后你让晓晓她们去实体店调查,同时购物网站也注意对比,怎么样?
何危偏头看着她,轻轻点头:好,谢谢。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不会跟我客气。郑幼清垂下眼眸,咬着唇瓣,我爸爸很欣赏你,但是也让我放弃你。他说你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情,让我别白费工夫了。
很难对一个人产生感情,何危想说郑局这句评价不错,可脑中瞬间出现的是程泽生的身影。
不过我发现你这段时间还是有变化的,加班少,回去的次数变多了,你的朋友还住在你家吗?
嗯。
郑幼清的表情明显蒙上一层失落,点点头,重新拿起咖啡杯捧在手里,靠着实验台不说话。
何危,郑幼清低声问,是不是已经出现一个人,让我没有等待的必要了?
何危难得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