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冬蕊怒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你父母的感受?
不用你们管!何陆气急败坏,捏紧拳头,还有,我没有杀何危!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放开我,我要找律师!
程泽生昂了昂下巴,行,给他找。他当然不认为何陆是凶手,但他对何危做出的事让人倍感不爽,把他多关几天,也算是给个教训。
五分钟后,向阳来汇报,何陆的母亲叶兰兰来了。
何陆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拷在一起的双手也在轻轻颤抖。他咬着下唇,低声说:我不想让她看见,刑事拘留不是不能见家属的吗?我不想见她。
正式探视当然不允许,不过只是见一面的话,倒没那么严苛。程泽生吩咐,向阳,带他回去。
在狭小的过道里,何陆远远便瞧见一道身穿旗袍的瘦弱身影站在那里,他不肯往前走,转身要回去,却被叫住:何陆!
何陆肩背一僵,高跟鞋在身后踩出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胳膊被一把拽住,叶兰兰质问: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哥哥出事之前,真的是你带走的?
嗯。何陆唇角扯了扯,妈,你别问了,都是真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何陆的右脸,叶兰兰浑身颤抖着,用尽力气骂道:畜牲!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阿危?他是你哥哥啊!你们是亲兄弟啊!
何陆伸手轻轻触碰着红肿火辣的脸颊,半晌才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我也不用忍耐这么久。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将叶兰兰的精神彻底击溃,跌坐在椅子上痛哭。
妈,您和我爸保重。
叶兰兰望着何陆的背影,泪眼朦胧。大儿子死了二儿子被刑拘,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个平凡的小家遭受这种灾难?
再次提审程圳清,同样不是何危做主审,而是吴小磊和云晓晓。程圳清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说出的话十句有五句把人气到跳脚,自己还弯着眉眼,一副悠哉悠哉看戏的表情。
富盛锦龙园的业主是程泽生,你频繁出入是为什么?吴小磊问。
因为那是我弟弟给我买的房子啊,我进出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给你的房子,为什么地下室的密码和钥匙你没有,反而要找开锁匠?
程圳清赶紧解释: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没有,而是密码刚换,我给忘了,钥匙都在泽生那里。他家被你们封了,我想过去还不就只能找人开锁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
11号,他让我想想房子怎么装修,包括地下室应该怎么弄,离开的时候顺手把钥匙塞给他,忘了要回来。
崇臻指着程圳清:这小子在说谎!隔壁老头都说后来都只见到他一个人来,程泽生根本没有和他一起!
他只说和程泽生见面,没说去了哪里。何危拿起鹅颈话筒,小磊,你问问他装修计划,他不是想了几天么,让他跟我们聊聊。
吴小磊提问之后,程圳清先是一愣,而后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我打算装成简约风格,墙是白的地板是灰的,家里的家具也以黑白为主。在沙发后面打一个书柜,将饭厅与客厅隔开,厨房做成半开方式的,在外面还可以打一张窄小的长桌,当做吧台
何危听着,脑中想到的是程泽生写的他哥哥的住所。程圳清自己买了房子之后就住在外面,白墙灰地板、客厅书柜、半开放式厨房,这些都与程泽生的描述相符。
程圳清的语气从容娴熟,完全不像是脑中一个朦胧的计划,而是在复述一张完整的装修图。而这个装好的房子,正是他之前住的那套,在另一个世界的家。
警官,还需要听细节吗?我连卫浴品牌和家用电器的型号都能提供。
吴小磊尴尬,偷偷看一眼单向玻璃,程圳清笑了:何警官,你想问我的话最好亲自来,小同志面嫩,我怕再问下去他下不了台。
何危果真让吴磊和云晓晓出来,又让众人去吃饭,换他来审。崇臻准备跟他进去做记录,被何危拦住:你也去吃饭,上次不是说对面那家咖喱鸡好吃的吗?帮我带一份。
你一个人审?崇臻拉着他的衣袖,悄声问,打算用私刑?那也不能在局里啊,下午把他带去派出所,那儿工具多又隐蔽。
何危皱眉,用什么私刑?一句话就暴露你的思想了,你不当警察也就是个流氓。
那你是真打算一个人审?那也不合规定啊。
何危笑了笑:别那么死板,虽然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但特殊情况也要特殊对待。他看一圈身边这几个大宝天天见的同事,问:还是说,我前脚进去你们后脚就要和郑局打报告了?
三人连忙摇头,包括吴小磊,他对何危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时候甚至产生一种想调来刑侦队的冲动,怎么可能出卖何支队?
审讯室已经清场,何危像上次一样,录音录像全关,程圳清见他进来,露出微笑:何警官,今天想聊什么?
何危关上门,淡淡道:没什么,聊聊你的过去。
他拿把椅子坐在程圳清对面,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三年前才和程泽生相认?
三年前才遇到嘛,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个弟弟啊
程圳清,有些事你清楚,我清楚,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何危和他的双眼对视,因为三年前你才从那里过来吧?是1月17号吗?你的忌日。
程圳清的笑容渐渐落下,回忆起无法磨灭的那段记忆。他被绑在电/椅上,双手鲜血淋漓,全身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头发被贩毒团伙里的一个刀疤脸扯住,强迫他抬起头,用缅甸语混着国语问他同伙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