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禁不住好奇,也想来做一身。
实际上,屈太太夏天极少逛成衣店,成衣店里的衣服都是应季的,夏天短款的旗袍,丈夫是不让穿的。
屈太太唯有自己买了布料回家做。
可世间又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屈太太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到工作室来看看。
她没想到,夏谨亭一个男人,竟亲自帮她量体。
虽然隔着衣服,虽然夏谨亭的动作毫无逾距之处,对屈太太来说,距离还是太近了。
她为此坐立不安。
夏谨亭见她愣神,主动替她回答:你来这儿,是想寻求改变,对吗?
屈太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回神:我
夏谨亭:您放心,我听您的,您若是希望我把短款的旗袍改长,我就按您的想法设计。
屈太太试探道:这样可以吗?
夏谨亭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当然可以,设计出让客人满意的衣服,是我的责任,我尊重您的选择。
最终,屈太太选择了一身短袖旗袍。
她是穿着短袖旗袍离开的,那个自信昂扬的背影,一直存留在夏谨亭的记忆里。
因此,当屈建找上门来的时候,夏谨亭一听就知道,他就是屈太太的丈夫。
那个不许自己的妻子穿短袖旗袍的男人。
屈建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看到夏谨亭的刹那,他反应过来:你给我下药?!
错!秦愿吐出一口女士香烟,给你下药的人是我。
你你们想干什么?!屈建此时才知道,眼前烈焰红唇,内衣外穿的女人,是一朵带刺的毒玫瑰。
夏谨亭:冷静下来屈先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设计师,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上门来,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该怎么赔?
屈建:赔?!哼,如果不是你教唆,我太太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儿。
秦愿嗤笑:她穿个短袖就是□□?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瞧你那假模假式的样儿。
屈建朝夏谨亭嚷嚷:我不管,你必须把那旗袍改成长款,衣袖要盖住胳膊,下摆到脚踝。
秦愿听得当场翻了个白眼。
夏谨亭摇头道:屈太太才是我的客人,只有她说要改,我才改。你说的,不算!
屈建拔高了声音:夏谨亭,我要报官,我要告你!
夏谨亭冷笑:告啊,你只管告!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名头定我的罪!
先前夏谨亭一直是笑着的,让屈建误以为他好拿捏。
这会儿夏谨亭的态度一硬起来,屈建当即怂了。
他看了眼对面的两人,拖着浑圆的躯体下了床,慌里慌张、一瘸一拐地往外跑。
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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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当日在工作室发生的闹剧,经由顾客添油加醋的转述,成了海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都等着看,这出闹剧会如何收场。
与此同时,一种针对夏谨亭的论调也在逐渐发酵。
舆论指责他身为男性,不该担任女性服装的设计师。
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设计女装的男设计师是稀有物种。
即便夏谨亭全副心思都在设计衣裙上,仍旧有人只着眼于男女之私,带着有色眼睛看待夏谨亭的工作。
两日后,屈建与屈夫人一同来到夏谨亭的工作室。
再次见面,屈夫人仍旧穿了素色过膝长袖旗袍,小媳妇似的跟在屈建身后。
走在前头的屈建大摇大摆,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一进店,就嚷嚷着热,吵着要水喝。
夏谨亭给他上了茶,他又嫌茶烫了,要求重倒,话里话外都是为难的意思。
屈夫人看不过眼,暗地里拽了拽屈建的衣袖:你别这样。
谁知屈建一下子来劲儿了,他冲屈夫人瞪着一双牛眼:别怎样啊?我干什么了我?!
屈夫人的脸色顷刻间青白交加。
夏谨亭见状,冲屈夫人安抚地笑笑:二位来此,是想做衣服?
屈建冷笑:我们是来退衣服的。
他拿出一枚包裹,里头放着的,正是那日屈夫人穿着离开的短袖旗袍。
夏谨亭看了屈夫人一眼,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
夏谨亭:我说过,屈夫人是我的客人,退货的事,我要听她亲口说。
屈建: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赶紧的,跟他说退货!
屈建狠话撂了老半天,屈夫人却迟迟未开口。
屈建恼了:怎么着啊你,说话啊,你哑巴了?!
夏谨亭柔声说:屈夫人,告诉我实话,这衣服,您想退吗?
屈夫人总算鼓足勇气抬头,可她仍旧沉默着,不曾表态。
夏谨亭:或者我换个问法,这件旗袍你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给您改。
屈建急切地插嘴:改什么改,不改,直接退!
夏谨亭喝道:闭嘴,我在跟屈夫人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屈夫人终于开口了:这件旗袍我很满意,没有任何需要改的地方,只是
只是屈建不许她穿。
看着屈建那洋洋得意的嘴脸,屈夫人心寒至极。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件短袖旗袍,也很欣赏夏谨亭,可因为她,连带着夏谨亭也挨了屈建的骂。
屈建全然不知屈夫人心里的想法,此刻的他像只获胜的公鸡,模样滑稽得很。
屈建:听到了?衣服不要了,退了。
夏谨亭:屈夫人,我希望听您亲口说。
屈建:亲个屁,你这娘们咋磨磨唧唧的,我说你俩合起伙来演我呢?!
够了!
屈夫人的爆发毫无先兆,尖锐的嗓音把屈建吓了一跳。
你找死啊,那么大声做什么?!屈建捂着耳朵,大声控诉。
我为什么不能大声?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我要事事按你的喜好来?!屈夫人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喊出这句话时,长久积郁在心的负能量都散去了,屈夫人松开手,掌心处被指甲剜出道道创痕。
疼,却值得。
屈建傻眼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屈夫人。
他的妻子脾气温软懦弱,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两人平日里连架都吵不起来。
可往往就是屈夫人这种泥人性子,爆发起来才最可怕。
想到眼前还有个夏谨亭,屈建哪肯丢了面子,当即呵斥:你简直胡闹,赶紧把衣服退了跟我回家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到现在了,屈建仍旧只在乎面子。
屈夫人彻底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