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侍者记录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

蒋宽脸色极难看,却还是勉力压住了脾气,他拿过一旁放着的盒子,递给夏谨亭:陪我去猎狐,我便把订婚契给你。

猎狐?

夏谨亭倒是见识过这项贵族运动,在前世西方的影视作品中。

他打开蒋宽递过来的盒子,见里头是一套灰呢料的晨礼服,裤子亦与上装同质地,还配好了衬衫马甲。

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记得穿它来赴约。蒋宽还是老样子,独断得很。

夏谨亭皱眉:我还没答应

你不陪我去,我便不答应退婚,你自己选。蒋宽赖子一个,压根不给夏谨亭说不的机会。

第二十四章

这一回,蒋宽给夏谨亭准备的服装倒是符合规制,晨礼服是西方绅士赛马捕猎时的惯用装束,给到夏谨亭的这一套,是典型的双排六扣礼服。

虽然服装合乎礼仪,夏谨亭却不喜欢。

晨礼服的细节太多,譬如前胸的手巾袋里要放置白色绢质手绢,裤子由吊带固定,搭配双翼领衬衫和禅形领结等,这种种细节常给人拘束感,更别提穿这么一身骑马,简直是遭罪。

但为了能退婚,夏谨亭还是咬牙穿上了。

猎狐当日,夏谨亭随蒋宽来到郊外的草场。

会骑马吗?蒋宽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夏谨亭。

夏谨亭摇摇头,上辈子生活在有诸多交通工具代步的现代,实在无须掌握骑马这项技能。

蒋宽闻言,双眸一亮,热切道:我教你。

他替夏谨亭挑了一匹耷拉着眼皮的马,笃定道:这匹看上去最温顺,试试看。

夏谨亭踩着马蹬,头回上马有些不得要领。

蒋宽见势伸手去托夏谨亭的腰,如斯冒昧的举动,让夏谨亭狠狠皱眉,回身一把拍开蒋宽的手。

你做什么?!夏谨亭机警道。

蒋宽的手红了一片,登时嚎开了:我帮你上马,你反倒打人!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夏谨亭一个用力,成功跨上马背。

上马容易,骑马却很难,尤其是夏谨亭这样的新手,在马背上换了个视角,立时天旋地转。

蒋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夏谨亭不会骑马,他便能借教骑马的借口,与夏谨亭同骑一匹马。

既是同骑,必定姿势亲密,到时温香软玉在怀,饶是夏谨亭再不情愿,也无法逃离。

蒋宽的如意算盘打得当当响,夏谨亭却不让他如意,即便骑得非常吃力,夏谨亭仍坚定拒绝蒋宽同骑一匹马的提议。

蒋宽在一旁等了半天,眼见着夏谨亭逐渐摸出了门道,心下又惊又气。

惊的是夏谨亭无师自通的天赋,气的是同骑的希望破灭了。

他不再等待,重新上马寻找猎物。

在某一时刻,他拔出猎/枪,上膛射击。

一发子弹射中了猎物的腿部,受伤的狐狸拖着伤腿,一点点朝前挪动。

蒋宽补了一枪,这一回,子弹射中了要害,狐狸应声而倒。

夏谨亭目睹了全过程,却毫无收获猎物的喜悦。

两发子弹,断送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狐狸,后一秒就倒在血泊之中。

蒋宽将猎物收网,眼中满是自得。

送你了。他把装着猎物的网兜递给夏谨亭。

夏谨亭心下翻江倒海,果断拒绝:我不要。

蒋宽提溜着网兜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自打发现夏谨亭诱惑撩人的一面,蒋宽的心思便活络起来,夏谨亭越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他越是要找借口亲近。

猎狐便是借口之一,照蒋宽的想法,骑射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尤其是开枪的刹那,男性的征服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每当猎物收网,随行的女眷往往投来钦羡的眼神,可夏谨亭却不按常理出牌。他不仅没有喝彩,眼中还萦满了不赞同。

蒋宽冷了脸,收回猎网,飞驰而去,再不等身后的夏谨亭。

夏谨亭第一次来这片草场,人生地不熟,连方向都不识得。

蒋宽能随意撒气使性子,他却不能。

明知追不上蒋宽,夏谨亭也只能远远地跟在后头,逐渐加速。

一阵阵枪声传来,夏谨亭知道,这是蒋宽在射击。

鸣枪的声音的确会让人热血上头,空气中还残留着火药的味道,夏谨亭看着手中的枪杆,尝试着瞄准猎物。

草场中的狐狸很警觉,奔跑间一个回眸,夏谨亭从瞄准镜中瞧见一双懵懂惊恐的眼睛。

他放下枪,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作为设计师,夏谨亭在工作中经常会接触到各种动物的皮毛,人们为狐皮大衣的华美而倾倒,却未曾亲眼所见扒皮抽筋的残忍。

夏谨亭一直反对制作动物皮草,猎杀的行为太残忍,再精美的作品都失却了意义。蒋宽无意间触碰到的,恰恰是夏谨亭最厌恶的。

夏谨亭在马背上想着心事,没留神身下瞧着恹恹的马忽然躁动起来,一个劲儿地掘蹄子。

原本速度并不快的马匹,跟疯了似的飞奔起来,夏谨亭心下一惊,慌乱中用力地夹紧了马肚子,却无法让马停下来。颠簸了好一阵,夏谨亭掌心发汗,头昏眼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更糟糕的是,连天公也不作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草场占地面积很大,他早已与蒋宽走散了,孤立无援之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放松身子,踩紧马蹬,尝试适应马的节奏!

慌乱中,夏谨亭听到一把男声,指引他一步步克服困难。

马匹失控了那么久,夏谨亭的身子早已僵硬得不成样子,可他还是试着放松身子,当他不再用力夹马肚子时,情形好了许多。

对,就是这样,适应节奏,握紧缰绳。

身后的男声发出下一步指令,夏谨亭本能地照做,逐渐重掌马匹的控制权。

往后拽缰绳,吁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疯跑的马匹总算停下了。

夏谨亭的后背早已湿透,脸色苍白无血色。

你还好吗?

夏谨亭抬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诧:是你?

他与顾阙极有缘分,竟在这儿遇见了。

下马歇会儿吧,我扶你。顾阙朝夏谨亭伸出手。

握手的一刻,夏谨亭掌心一阵刺痛,方才缰绳抓得太紧,将掌心磨破了。

双腿碰到地的瞬间,夏谨亭站立不住,朝顾阙怀中跌去。

抱歉,我匆促间,夏谨亭抬眼去看顾阙的脸色。

顾阙轻笑着将人扶稳:无妨,就你方才那种骑法,腿还得软上三天。

下回别再这样,太危险了,怎么就你一个人?顾阙看出夏谨亭并不会骑马。

夏谨亭向顾阙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末了自嘲一笑:怪我,要不是我逞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