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从那个时候开始,跑来找他示好的女孩儿就越来越少,反倒开始有战友兄弟忽然向他发出邀请——然后无一例外地被慕飞白揍跑。
那个时候,慕飞白身量不足,强行揍人难免反过来被揍,于是哪怕在没有战事的休息时间里,这孩子也总是带着一身轻伤回来,撒娇耍赖地求他安慰找他上药。原来根源到底还是在他身上。
“怎么之前一直忍着,没跟我提?”邱聿说着就不太理解,这孩子也太能忍了,若是换了他自己,那么早就对谁有想法的话,肯定会主动出击的。
等这么多年,慕飞白难道就不怕意外突然降临,什么都来不及说也来不及做,他们就天人永隔了?
“我害怕。”慕飞白道,“我怕吓到你,也怕你还一直把我当小孩,不接受我。我本来是想慢慢对你好,等你感觉到的那天……我真没想强迫你。”
不过,现在想想,的确是他太过小心谨慎了。
这个世界的三观本来就歪,邱聿大概也没有什么“不能和亲手养大的孩子发展亲密关系”的负担。早知道这样,他真该早点下手,把邱聿划到自己身边的地盘里来。
好在,他运气不错,明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却给了他表明心意的机会。
也幸好,邱聿接受了他的感情。
……
翌日,邱聿和慕飞白终于按照计划,带着包里的植物样本,原路返回。
走出那片青翠的山林之后,变异兽果然卷土重来,两人找回了邱聿的背包和物资,连续进行了三天两夜毫无停顿的急行军,终于成功地将三份植物样本和几包种子带回了洛城堡垒。
这一路厮杀不断,邱聿和慕飞白身上都带着不少伤,刚一回到驻地就被后勤医务抬去了医院,在里面检查治疗过后,又休养观察了三天才被放出来。
直到这时,邱聿才听说,当初和他们兵分两路的六个人全部成功返回,并且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变异兽的围追堵截,返程非常顺利。
只是,在听说有位战友在侵蚀中央区域变异的消息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抗侵蚀药物失效,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
如今大家只盼着,希望邱聿带回来的绿色植物样本真的能为人类带来新生,唯有这样,才能慰藉那些倒在远征途中的英灵。
不过,那或许将会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如今邱聿最担心的,还是慕飞白的身体。
从那片青翠的森林回来之后,慕飞白就一直在间歇性发热,最开始每两三天一回,到后来一两周一次,这种发热竟然连退烧药都无法缓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彻底释放出来。
“啧,”慕飞白自己倒不觉得有多严重,只是难免唏嘘,“这怎么搞得和易感期似的……这世界也没有ABO啊!”
难不成他的灵魂还能把星盟那边的性别属性带过来?
邱聿听不懂什么ABO,他坚持认为,慕飞白身上的古怪肯定和他接触过侵蚀变异有关。说不定,那片绿色森林也逃不了干系。
可惜,由于医疗资源和科研资源太过稀缺,慕飞白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关注。再加上他其实一直在好转,发热周期越来越长,程度也越来越轻,最后大家都默认,慕飞白发病的时候只要和邱聿睡一觉就没事了。
是的,邱聿和慕飞白的关系已经在军营里过了明路。
大家都知道,他们英明神武的邱队,终于还是被他亲手养大的那只小狼崽子给吃了。
……
之后的年月转瞬即逝。
从邱聿和慕飞白为洛城军方寻来第一批象征着新生的抗侵蚀植株,人类硕果仅存的中央科研院便立刻投入到新的研究之中。
城市之外,灾难愈发严重,侵蚀愈发放肆,然而在人类最后的堡垒里,依然有无数人在争分夺秒,试图与时间赛跑,追逐人类的最后一丝希望。
作为军人,邱聿和慕飞白在这几年间面对的,则是越来越艰难的战斗。
无数武装势力被变异兽潮吞没,又有无数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战士、勇者和雇佣兵聚集到一起,最终,面对如同高山海啸般的变异兽潮,所有武装势力决定联手,共同护卫属于全人类的最后一座孤城。
这场凝聚了所有幸存人类力量的守卫战及其漫长,三年,五年,十年……兽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断冲击着人类最后的防御屏障。
那是一场非常普通的战斗,普通到,它每天都在发生。
兽潮来袭,战士们打光了子弹,射尽了箭矢,砍卷了刀斧,不得不以血肉和牙齿与敌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最终,邱聿和慕飞白肩并着肩,如同他们之前牺牲的无数战友一样,倒在了护卫着人类最后希望的战场上——也倒在了人类即将迎来曙光的,最黑暗的时刻。
……
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慕飞白在熹微的晨光里缓缓睁开双眼。
他怀里抱着的人还在梦中,身上散发着香甜的椰奶气味,几乎眨眼间就将慕飞白浑身散发的戾气抚慰平息。
炙热而虔诚的亲吻落在邱聿颈后,紧紧贴着那道蜿蜒的淡红色齿痕。
邱聿醒了,却还懒得睁开眼睛。
他四肢软绵绵地翻了个身,钻进慕飞白的怀里,低声呢喃:“早……”
回应他的,是慕飞白骤然热烈的拥吻。
以及碾碎在两人唇齿间的几个字:“……邱聿,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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