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居然还能认出人:“……队长?”
慕飞白叹了口气:“喝这么多……看你明天还怎么训练。”
说着,他伸手穿过杜尘的胳膊,扶着杜尘站起身。
杜尘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就随便慕飞白折腾了。
谁知一个转身,当他的目光落在邱聿身上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僵住,双脚仿佛钉在原地,差点把正要往前走的慕飞白带出一个趔趄。
杜尘的视线就那样死死锁在邱聿的脸上,不过两秒钟,大滴大滴的眼泪就从他本就泛红的眼睛里落了下来。
他的呼吸颤抖着,嗓子哑得几乎听不清话音:“……姐……”
邱聿愣了一下。
慕飞白“啧”道:“乱叫什么呢?”
杜尘忽然猛地一挣,慕飞白下意识里没做准备,被他推开,紧接着,就见杜尘踉跄着冲到邱聿面前,伸手紧紧把人抱进了怀里。
然而他毕竟喝多了酒,脚下不稳,抱的动作就变成了扑。邱聿如今这具身体可不比以前,下盘稳定性太差,只能靠多年战斗形成的反射,努力卸了冲击力,却还是被杜尘带得向后退了两步,坐倒在地。
慕飞白顿时怒了:“杜尘你——!”
说着伸手揪住杜尘的后领,就要把人拽起来。
“我没事。”邱聿却从杜尘肩头伸出手,挡了一下,“他现在不清醒,你别拽他领子,容易伤到他。”
慕飞白这回完全不想听话:“他敢扑你!伤到他都算轻的,我特么想揍他一顿!”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杜尘却仿佛完全没听见似的,整张脸埋在邱聿怀里,哭得伤心极了,一边还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姐……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我不想让你死……我也没想到,我不是……我没想过害死你……都是我害的呜呜呜……”
慕飞白简直快狂暴了。
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家伙从邱聿身上拎起来,可偏偏,邱聿正瞪着他,用眼神制止他暴力对待那个醉到人都认不清的家伙!
邱聿抬手,轻轻拍在杜尘背上,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意味:“好了,没事了。”
慕飞白就不理解:“他都醉成这样了,你对他这么温柔!”
邱聿抬头看向慕飞白,失笑:“你也知道他喝醉了……让他哭,他心情不好,得发泄出来,哭累了自然就安静了。”
慕飞白不忿地嘀嘀咕咕:“想哭他来找我哭啊,他凭什么抱着你……你还真肯让他抱着……”
邱聿无奈:“我只是拿他当小孩儿看……”
慕飞白臭着脸:“我吃醋了!你之前还说我是小孩儿来着,你不许拿他也当小孩儿看!你是不是就喜欢小孩儿?”
邱聿:……
所以说,男朋友和战友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就算他自己分得无比清楚,只是把杜尘看成他以前带的后辈小战士——小战士亲近之人的忌日,心情不好,扑在他怀里哭一场,这种事他觉得很正常。
可是,在慕飞白眼里,却还是容不得这种程度的亲近。
“好吧。”邱聿决定向这个世界的习惯妥协,“你把他拉起来,别拽领子,架胳膊。哎嘶——”
杜尘感到身后有人拉他,环着邱聿的手臂顿时用力收紧,死死把人箍住,哭泣的声音里骤然带了些恐慌:“不,别走……你别走!呜呜你别做手术好不好?别去……姐……我不答应你,我不该答应你的!呜……我再也不帮你瞒着爸妈了,你不去做手术就好了……”
他奋力抵抗着慕飞白掰他胳膊的力道,疯了般用力拽着邱聿的手腕,哭喊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找个人……他们那么喜欢你!他们都在追你……你再找个人嫁了不好吗,为什么那么倔……为什么要做手术……”
慕飞白终于和邱聿合力把杜尘拉开,杜尘整个人顿时颓丧起来,晕晕乎乎地半挂在慕飞白身上,还在抽噎着自言自语:“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看你那么难熬就帮你瞒着爸妈……我错了,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直到贺教练和元鹭开车赶来,把杜尘塞进后座,这孩子才真正安静下来。
大概是被夜风吹得清醒了点,他终于认清眼前的人,呆愣愣地咕哝了一声“邱哥”,然后全程安安静静歪在窗玻璃上,再也没开口。
慕飞白和邱聿坐在旁边,也沉默了一路。
从杜尘意识不清的哭喊中,邱聿大概猜到了曾经发生的事。
杜尘的姐姐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做了和他一样的决定,打算做线体切除手术。然而父母反对,她就哄诱她的弟弟杜尘帮他瞒天过海,欺骗了父母……谁知,她却在手术台上不幸离世。
杜尘这孩子,认为他自己是间接害死姐姐的凶手,才会一直无法解脱。
回想起最初见面时杜尘对他的态度,邱聿如今才明白,为什么这孩子会对Oga带着那样的“偏见”——因为杜尘亲眼见过叛逆的Oga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他对姐姐的所有愧疚,都让他更加坚信Oga应该循规蹈矩。
仿佛只有坚定这个想法,他才能暂时忘掉曾经的他也一样叛逆,并且亲手将亲近的Oga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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