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寻了十几年想尽各种办法都未寻到的人却被温宪寻得让他震惊的话,那这卷轴背后所要告诉他的事,就让他震撼!汪畏之虽不是他们真正的儿子,可相处的这段日子不会作假,从汪畏之进魏府那天,他就知道这个人性子单纯,甚至某些时候还有些怕他。若说是汪畏之寻人杀了李家的独子他是万万不信的,可若不是他,那真正的凶手又是谁?似乎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子!作者有话要说:日六一周的誓言果然打脸了,呜呜呜,臣妾做不到啊!!第41章皇子府可且不说太子宽仁,他与李家并无私仇若真要强行牵扯上,那也只有李家是二皇子的人这一点,可站边二皇子的世家众多,又为何偏偏是李家呢?况且这些指向也太明显了些,他起初还猜过是不是二皇子自导自演,却又总觉得其中遗漏了什么东西。直到这幅画像被送到眼前,温宪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所以在宴会还未开始前就早已将画像带于身侧,这表面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可只要细细思索,就会让人寒毛倒竖。他为何要提前带着画像前来?除非他提前知道宴厅上将要发生的事,知道汪畏之的真实身份有假。可他又为何知道?除非......这个猜测就连为何要选上李家似乎也有了答案。魏侯爷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如果真如他猜测那般,那温宪这人当真可怕,其心性不可估量!仆从领着他到了前厅内,温宪已泡了茶等在此处,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看着前来的魏侯爷,也不在隐藏情绪,那俊美无涛的脸上不笑时有种格外的冷酷,魏侯爷看的心惊,他早已被心中猜测颠覆认知,此时在见温宪竟然忍不住生出一股畏惧。高大的男人坐在主位上,眼帘未掀,只独自泯了口茶道:坐。离汪畏之下天牢以过去好几日,汪员外一家起初还能念着旧情装模作样,到后来似乎觉得出去无望,早已将仅有的那点情份抛却。他的小娘本就不待见他,以前在青山镇看着他独子身份还要装装样子。如今仗着身孕,嘴上更是缺德,而他的父亲除了指责沉默外,一言不发。倒是那小妹还有些良心,或许是小娃没有她爹娘那样趋炎附势的心性,在这绝望的环境中给了汪畏之仅有的一点温度。这几日来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墙角,将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可无一例外的,最后他想到的依然是那有着狐狸眼的男子。斜斜歪倒在木板上,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因为这几日的牢狱之祸已然瘦削不少。隔壁牢房内,那女人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汪畏之这几日简直听的烦了。拔了两簇稻草,揉巴揉巴塞进耳朵内,将那魔音隔绝在外。但似乎今日有些不同,那女人还站在隔间辱骂时,牢房外长长的过道上走过来几名侍卫。带头的侍卫走到汪畏之牢房前将门打开,把他带出去。几名侍卫上前,将还靠坐着的汪畏之架了起来,走吧,时间到了。这几人十分不客气,推搡着汪畏之往前走,少年将耳朵内的稻草拨了出来,时间到了,可他却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他看了看隔壁汪员外一家。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内,只要细看,似乎依稀还能分辨出几分眷恋。可隔壁牢房内的那两人却神情恐慌,十分回避,深怕和他扯上联系。虽然这几日他们早已将汪畏之的心搓磨透,可他却仍被这样的神情刺伤,心口不可抑制的泛出寒凉感,在收回视线时,那点眷恋已然消散。几名侍卫押着他往外走。快要路过汪员外的牢房时,她小妹终于忍不住哭着叫了一声哥哥。汪畏之的身躯不可见的一顿,但很快小娃就被那女人抱过去捂住嘴,接着就是对方的警告和责骂。侍卫见他停住,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快走。汪畏之被推了个踉跄,他终是没有在回头,跟着侍卫们走了出去。温王朝的天牢内很是昏暗,他在这里呆了好几日,在出来时,忍不住眯了眯眼。那群侍卫把他压上牢车,架着车往城中而去,其实他面上看上去十分镇定,但心中却是惶恐不安,连手心都微微出了汗,他不知道前头等着他的是什么,从他进入京城开始,他就彻底看不清前路了。牢车一路载着他到了城西的行刑台,这一路不少百姓驻足围观,全都对着他评头论足,有嘲笑的,有看好戏的,有辱骂的,同情者甚少。不过汪畏之也不需要同情,做了错事受罚是应该的,怨不得谁。他虽然这样想,可当看见行刑台上坐着的温宪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怨怼。温宪还是一如初见时笑眯眯的模样,他还记得那场气派的接风宴,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那种心动感。可现在,他跪在行刑台上,受不少百姓指点辱骂,而温宪,似乎没有什么能拨动他的心弦,他本以为这几日过去,已然可以平静的面对他。可真当在见他时,胸腔内那颗心又义无反顾的躁动起来,他喉头哽塞的厉害,眼眶发酸。但汪畏之不想在他面前丢脸,只能垂着头,任散落的青丝将所有神色遮盖。高台上的行刑官十分威严,他厉声呵斥道:罪台之上,所跪之人,冒名顶替魏府独子,欺君罔上,此罪可认?我认。你心胸狭隘,为一己之仇杀害李家独子,此罪可认?汪畏之的身躯不由轻颤起来,他微微抬起头,温宪依然笑眯眯的看着他,连那荡开的酒窝里也依然如初见时般能荡出柔柔的涟漪。但汪畏之知道,那只是表象,更是杀人的利器,眼帘垂下,心脏不可抑制的收缩,他听见自己惨淡的声音。我认。刑台下一片哗然,有辱骂者,有激愤者,李家小侯爷固然霸道,但相比起一个杀人凶手,那点霸道不值一提,他们更怕的是,像汪畏之这样手段残忍的凶手。不知是谁先开了个头,有石子从下方掷上来,打在汪畏之身上,紧跟着不少人效仿,捡着随手弃置的东西扔砸他。汪畏之只是跪在哪里,一言不发的承受,如果他此时抬头,就能看见温宪微皱的眉头。直到有侍卫上前制止了这荒唐的举动,百姓们仍叫嚣着不愿放过他,只是他已认罪,行刑官一拍案道:罪人汪畏之,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说道这时,百姓们纷纷叫好,行刑官斜睨了一眼跪在下方的汪畏之继续道:但帝心宽仁,念其认罪态度诚恳,死罪可免,责其百姓之前,刑台之上,杖责八十以儆效尤!这惩戒虽非死刑,却已是相当重了,普通人杖责八十,若是撑不过去,便就要将命丢在这里。百姓们纷纷叫好,个个睁着眼睛等着看汪畏之行刑。那行刑官转过来看向温宪,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宪终于开口,上刑。他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清冽,听在汪畏之耳中却如当头痛击。很快有人上来将他身子按下去,两名行刑手拿着腕口来粗的木棍上前。汪畏之似乎能听见破空声,当第一棍敲上后背时,他感觉整个后背一片钝痛,他被打的往前一趴,只感觉五脏六腑似乎已经移了位。第二棍紧跟着敲下,但明显比第一棍轻了不少,这是...这个行刑手手下留情了!似乎想到什么可能,他微抬头就看见温宪黑沉沉的双瞳,那里面深不见底,看不清其中情绪,但他看见温宪嗫嚅的唇形,他在说:趴着。
他这个位置是面向高台,背对着行台下的百姓,如果他趴着,行刑手手下留情时他们便看不出来。若是硬抗,不死也伤。可偏偏汪畏之性子十分固执,他垂下眼帘心中一阵苦笑,这算什么?一个施舍?一个恩赐?还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若他真的在乎他,又何必在那大殿之上揭穿他?如若他真想保护他,又何须在最后关头将他推出去?众矢之的!利刃穿心!被万人戳着脊梁骨骂!他该!但他温宪当他是什么?挥之即来的狗吗?他汪畏之就是在卑微,身份在低下,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哪怕是温宪的。说他可笑也好,愚蠢也罢,他一向都是这样固执的人而已。垂下眼,他慢慢从地上跪坐起来,虽然痛的瑟瑟发抖,却依然笔挺的跪着,这是汪畏之所坚持的最后尊严,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他要温宪看着,当他把他推出去时,他一个人也可以撑下去!他跪的笔直,这个角度他的后背暴露在百姓的眼底,行刑手有些犯难,不知该如何下手。可百姓眼皮子底下哪里容的了他们作假,行刑手一咬牙,木棍如疾风骤雨般落到汪畏之背上。温宪的脸已经彻底黑透,他没想到汪畏之能这么固执,难道他连死都不怕吗?他到底在坚持什么?看着那已经面色惨白,痛的摇摇欲坠的人,一股泼天愤怒无端而起,夹杂着的还有一股恼人的焦虑!指骨已经泛白,手中折扇因力道而微微变了形,温宪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行刑,看着汪畏之被打趴下了又颤颤巍巍爬起来跪好,看着刺眼的鲜红顺着他的口鼻蜿蜒而下,看着那双曾经装满澄澈的猫儿眼慢慢蒙上一层灰败。够了!他的心中在怒吼,连带着那俊美无俦的面孔都微微扭曲起来。他陡然站起身,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中走到汪畏之的面前,行刑的人见他过来全都停了手。百姓们也在纷纷张望,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软弱可欺的三皇子。温宪蹲下身,平视汪畏之,伸手将他粘在脸上的青丝拨开,露出一张惨兮兮的脸,他尽量压制着怒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在倔什么?我已经为你做出让步了!你还想要怎样?那张曾经吸引汪畏之的俊俏面孔,在他面前变成了重影,他好像看见温宪眉间死死压抑的怒火。他是在愤怒吗?为谁?汪畏之不知道,但已然觉得魂识飞出去好远,后背已经由痛变成一片麻木,他突然想起来接风宴上,温宪端着酒杯隔着重重人影对着他举杯微笑的样子,明明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的两个人,怎么变化就这么大呢?或许是汪畏之快要失去意识了,那些让他痛苦了无数天的猜测似乎突然消失不见,他竟然对着温宪恍惚的一笑,喉头哽塞的厉害,有什么麻痒的东西在拼命往上窜。温...温宪...,他恍惚的叫出声,朦胧中似乎看见那张俊脸慢慢变得惊讶,震怒,那麻痒再也压制不住,温热的一点点充满口腔,在顺着他呢喃的唇角滑了下来。那个俊美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汪畏之还有些不解,费力的抬头想要看他。那神情是汪畏之从未见过的,温宪一言不发,看着努力抬头想要看他的汪畏之,静默片刻,勉强将胸口无处宣泄的愤怒压住。身为罪人,就应该有个谢罪的姿态,这般挺立着做什么。他抬腿轻踹在汪畏之的膝盖处,原本就因受刑十分不稳的人终于控制不住趴伏在地。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儿闪了闪,见他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这才退回了位置上。行刑官斜看他一眼,三皇子倒是心软。温宪面如黑底,并未正视那行刑官,只道:请帮我向太子道声谢,这个情温宪记下了。汪畏之趴倒之后,众人便看不真切了,只能看见那舞的虎虎生威的棍棒,和慢慢低下去的闷哼。很快八十杖打完。行刑官起来又说了几句,无外乎是以此警告世人,等事了后,便带着行刑手回宫复命。没了实打实的痛击,汪畏之总算将那口快要泄出去的气又拉了回来,只是伤势太重,他在半途时就昏了过去温宪走上前看着瘫倒在血珀内的人,心悸的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看着汪畏之惨白的脸,他心中竟升气一丝恐惧。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心慌,汪畏之的后背血肉模糊,他没让别人碰他,而是亲自伸手将人抱了起来。等在一旁的侍卫见此正要伸手去接,却被温宪让开,那侍卫有些惊讶,再他印象中,温宪除了对沈公子这般体贴外,似乎在没有第二个人。不过他只是个侍卫,转身疾步追上温宪,男人直接将汪畏之抱上了马车。在临上去时,他吩咐道:去把京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侍卫恭敬垂首,提醒道:主子,以您现在的身份不可。温宪眸光微闪,静默几息后道:算了,去找雁飞,让他把苗大夫请来。苗大夫便是上次替汪畏之看诊的大夫,他原是沈家御用的大夫之一!作者有话要说:崽啊,妈妈真是替你着急!你可别作了!!感谢在2020-06-0116:22:51~2020-06-0217:0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979820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2章皇子府只是后来沈府败落,他便也做了一名游医,医术虽高,但他的脾气却十分古怪,除了沈雁飞偶尔生病时,就连温宪去请也很难将人请动,上次还是沈雁飞出面,这位老者才肯跟他去一趟魏府。那侍卫领命正要下去。温宪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的摸了摸胸口,又嘱咐道:若雁飞问起来,你便说是我不舒服。这是怕沈公子不愿去?那侍卫想了想很快又将这个答案否定,主子心思深沉,他每个举动背后必有深意,并不是他们可以妄加揣测的。待交代清楚,温宪也上了马车,汪畏之正静静趴在一侧的座椅上。对方惨白肤色和鲜红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种沉闷的心悸感又袭了上来。温宪没有靠近他,而是用手轻轻按在心口,这股突来的奇怪感觉让他不知所措,即想靠近,又想远离,直觉告诉他这很危险。他一向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可此刻对于那毫无侵略性的人,竟升腾起惧意,他不知道这感觉源自为何,只是顺从本心,不想看见汪畏之现在这副模样。不过很快他便镇定下来,走上去抬手将盖在他面部的青丝拨开,清秀的脸露了出来。他有力的大手轻轻下滑,稳稳扣在了汪畏之的脖颈间,不管那股感觉源自何处,他只要将人牢牢掌控在手心中,直到他对这可笑的游戏厌弃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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