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还可能是因为小怜之事东窗事发而被吓的,可头脸颈子上居然都有汗水,甚至领口那一圈洇湿了,透出一重深色来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从小,温婪就很怕疼,花长老还记得以前印师姐还在时,闯祸的温婪被印师姐打两下就一副要哭鼻子的样子,虽然其本人每次都忍住没掉眼泪。都多少年过去了?她已许久没看见温婪似此模样。
你
温婪握着牢栏的十指攥紧:花长老,小怜现在到底怎样了?你告诉我。
花长老目光一晃,突的瞥见温婪衣摆下角,竟沾着点血渍,她瞳孔一缩:他们对你用刑了?!
说罢,竟要直接掀开温婪衣服。
温婪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他立刻后避了一下,远离牢栏,一脸的不自在: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刮伤的。
花长老沉声道:温婪。
自心中存此怀疑之后,花长老就一直观察着温婪的表情,哪会错过温婪躲避时突现的那一点痛苦之意,即便在竭力掩饰下显得很微弱,但她还是捕捉到了。花长老靠着栏杆,上上下下将温婪一番打量,半晌,道:不小心刮伤?既是如此,那一定是小伤,给我看一下也无妨的,不是吗?
温婪:花长老!我只想知道小怜怎样了。
花长老:行,你把衣服掀开,你让我看过,我便告诉你小怜的事。
温婪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勉强道:我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看的。
花长老抬目:怎么,你还要护着伤你的那个人?
温婪:谁要护着他!
花长老嗯了一声:果然,我没猜错,确实是有人对你动刑了。是谁?就算你他有胆子动私刑,想必也是不怕受罚的。
温婪咬牙:我自会找他算账。
花长老气极反笑:你怎么找他算账?你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温婪恍惚了一下:小怜,你们是将小怜捉起来了?别伤她。她什么都没做,她没害过人,也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花长老一拍栏杆:温婪,你入障了!
温婪怔了怔,随后急着道: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错都没有,这事是我想岔了,所以也只是我的错,所有一切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花长老连做几个深呼吸,这才忍住没上去抽温婪,她冷冷道:小怜没事。
温婪闻言,脸上神色却是不见丝毫轻松:那大家打算怎么处理?
花长老看着温婪:你是泥菩萨过河,都自身难保了,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己?
温婪沉默片刻,终于又开口:小怜变成鬼女,不是我做的。五年前,她在游戏被人杀害了,一念成执化为鬼,我
花长老接道:你就将她私养了起来?
温婪:是。但
花长老厉声道:但什么但!
温婪顿了顿,还是继续解释道:有我看着她,不会有事,她没害过人。
花长老:可是她现在跑了!
温婪:什么?!
花长老:她逃离了天师府。你说你看着她不会有事,现在呢?我只想知道,小怜究竟残留了几分人性,没有你看着她,她会不会吃人!
温婪立刻高声答道:她不会!
花长老微微一顿,偏目看向温婪,她周身气势缓和下来,手指绕着胸前垂落的黑发:你凭什么保证?
温婪道:我拿红泪炼化封住了她的口,没有我的应许,无人能取下来,她吃不了人
花长老目光锐利:吃不了人,但不代表不伤人。小怜如果化鬼成了鬼女小怜,我想,她若想徒手杀人,也不是难事。
她不会伤人的!温婪心脏砰砰乱跳,他撒谎了,小怜不会伤人,因为,因为
花长老:因为什么?
温婪心头颤了一下,终还是道:因为,她神道初成。这五年来,我持续不断持香火以特殊手法供奉饲养她,小怜,已近脱鬼身。一步踏入神道者,花长老你也晓得的。她无意伤人,除非是在自保的时候,或者,有人向她供奉许愿的时候。但,小怜的神之名,只有我知道。无人可向她许愿成功,所以,她自然不会主动害人。
花长老惊愕:你是在人造神?
以秘密遮掩部分真相,有神道这一幌子在前,温婪不信天师府其他人不意动。也是没其他办法了,只能抛出如此诱饵。小怜并非如他所说的这样无害,所以他才需要提前先把假设树立起来,将诱惑抛出来,也只有这样,若届时有什么流血事件发生,众人受同样利益驱使,天师府其他长老才会尽心保住小怜。
但这样做,也会带来后续很多麻烦。
温婪道:我原本不想说,但到这个时候,也无法再隐瞒了。花长老,大家会将小怜找回来的,对吗?
花长老叹了口气,一脸头痛的表情:温婪,你真是等一下,你说你用了红泪,那个能隐匿气息的红玉?难怪之前你将她藏在屋里都没发现。
温婪:
温婪:嗯。
花长老没好气的:她现在跑没影了,口中还衔着红泪,你让我们怎么找?即便红玉是你炼化,你能取下它,恐怕也无法追溯感知到它吧?
温婪:确实,我无法感知。
沉默了片刻,温婪忽然问道:小怜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花长老:是她自己现身。
温婪怔了怔:她自己?
花长老绕着黑发的手指停下,她看着温婪:你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感应,她是不是感觉到你身上有危险了,所以才会
温婪握住牢栏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都浮起了:不会的,我们之间没有这样的感应。
花长老轻叹了一口气:当时我们正在商议你的事情,却见外头天上突然卷起黑色的飓风,仔细观察了才发现,那是黑色的灵蝶,透着浓重的鬼气,整个护山大阵都被惊动触发。只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逃走了,但有许多弟子目击到小怜的现身。
温婪抬起脸,神色有些痛楚,他轻声问道:那,她受伤了吗?
花长老不答。
不回答便也是答案,温婪知晓结果了。
花长老轻轻道:这事情重大,我要跟其他长老商议。我想,总归是能有办法的。你在这里顿了顿,花长老道,我知道你不肯被监视,我也不勉强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放其他人进来,除非有我陪同,如此,便也不怕有人再对你动私刑了。你伤得重吗?
这问话出口,花长老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按照温婪如此狗脾气,肯定觉得被小看,越发不肯用药。她连忙道:我只是问你要不要敷抹一下,毕竟被那种人碰到皮肤还挺恶心的。至于伤,他们怎么可能伤得了你?
温婪立时哼了一声,他这一句话说得特别响,他说:我不需要。那点小伤,还不如针刺!
何太哀在屋顶上心想,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喊那么大声,我都听见了,又不是聋子。可这听见又如何,难不成要回一句温掌门厉害,在下佩服?
花长老叹气:那便这样吧,我先走了,等我消息。
gu903();目送红衣红裙红鞋的倩影袅袅离去,过得片刻,牢内的温婪突然道:何太哀,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