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铁质洗手台被她捏烂了一个角,台上的消毒水被晃下来,差点砸到了她的脑袋。
意外并没有发生,消毒水悬在半空中,清洁工一转身看到了赵曜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历史书,他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说:不用客气。
赵曜用自己的妖法托住了消毒水。
相比较赵曜妖元的力量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很厉害的妖法,赵曜一抬头便看见清洁工阿姨泪流满面,他最害怕女孩子哭,问:你怎么了?
清洁工阿姨愣了三秒,察觉到自己失态,但一时间又收不住情绪,把水桶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曜一脸莫名其妙,把消毒水送回地面,望着自动关上的电子门说:你倒是把我的洗手池修好再走啊
清洁工名叫余书,不是什么清洁工,她曾是祁休手下最得力的应捕人,专门负责逮捕罪犯。她活了也有一百多年,参加过多次重要案件侦破,拿到过终身荣誉勋章。前几十年奋斗在前线,后来被祁休调到了审核部门,相对来说风险比较小。
余书被称作是安检机,审核部门有自己的评测手册,但很多技艺不精的人很容易被演技精湛的妖物骗到。只有余书,她都不需要任何仪器,妖物暴力还是性格温吞,是不是有毁灭倾向一眼就能看出来,从事审核工作三十五年没出过一个错。
她是当年监视赵曜的三阴府成员之一,给赵曜当过八年的保姆。
祁休本来在门口,被她泪流满面的哭法给惊了,问:余队,你这是怎么了?
余书坐在房间门口的长椅上,说:他长大了。
祁休很无语,余书一辈子都奉献给工作,没有自己的孩子。
余书又说:他变强了,还会保护我。
祁休觉得头疼,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对赵曜倒戈,先是孟极,现在连余书都母爱泛滥了,祁休忍不住戳穿她的美梦,说:他根本就不记得你,搞不好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余书没被他打击到,用抹布擦眼泪,都不认识我,都会保护我,真乖。
祁休:
现在赵曜是别人家孩子,不论怎么说都有理。
余书突然神色变得严肃了很多,说:他很稳定。
祁休盯着她,她一向公私分明,一辈子清廉,也不会在赵曜身上徇私舞弊,她正色道:如果你问我的看法,这就是我的看法。
祁休沉默了,事实确实如此,赵曜很稳定,在豢符屋里很痛苦,大多数妖怪进去都会显出原形,在豢符屋所有伪装都没有意义。而赵曜在那么极端的环境下都没有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妖元一秒。
甚至连蒲潇的鲜血他都没犯戒,那天的录像带祁休看了,蒲潇走后赵曜终于控制不住趴到洗手台上呕吐,他大概尝到了一两滴蒲潇的血,对他甘之如饴的东西却要亲自吐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克服本能。
赵曜对于妖元拥有百分百的控制权,只要他不想,力量就不会外泄一点。
最终决定权在蒲潇手上,赵曜的最终分数六十九分,相比一些天性平和的妖物来说不算太好,但对于他这种能力的混种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分数。
他某种程度上来说自由了。
最难解决的是担保人,妖物通过所有审核程序之后会进入观察期,观察期间需要一个三阴府正式员工给他做担保人。
祁休不可能给赵曜担保,待选名单是孟极和余书,祁休本来在犹豫到底落在谁头上,这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来说话,蒲潇说自己愿意当赵曜的担保人。
担保人需要对赵曜接下来一个月内所有的行动负责,一般担保人都选择跟他们的观察对象生活在一起方便监测。
蒲潇手上还裹着纱布,伏妖血的伤口还未愈合,他不介意赵曜给他弄伤了,祁休一挑眉,总觉得蒲潇对赵曜的想法并不单纯。
所有的程序都符合,祁休也不能拦着,制定规矩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
赵曜出狱那天是个阴天,他变得瘦了,脸色也苍白了些,显得眼睛更大了,他以前看着总有一种无辜感,现在那种感觉消失了,变得冷静了很多,好像再大的事情也没法让他产生一点情绪波动。
他刚一出三阴府就在街对面看到了谢玥,对方靠着绿色捷豹车,现在天气冷了,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一头长发束在脑后,他脚边有一地烟头,好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从未见过谢玥抽烟。
可能是错觉,他总觉得谢玥最近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谢无悔。
赵曜在三阴府不到一个月,却像是度过了半生那样久远。
他在盛夏时节跟谢玥相遇,现在夏天已经彻底过去,秋天也过了大半,天气有些凉了。
马路上有人来往,赵曜定定地望着他,感觉谢玥好像在等他过去。
赵曜像是被命运指引,他应该生来就站在谢玥身边一样,他往前走了一步,一辆电瓶车在他面前急刹车,对方破口大骂:走路不看路啊?
赵曜回头看他,发现对方的电瓶车头处于一个很奇怪的角度,不像是自然停止的。他下意识地望着对面地谢玥,知道这又是谢玥给他挡了一次灾。
赵曜笑了下,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可每次在谢玥身边自己就很容易变得蠢。
他抬起脚,想对谢玥打个招呼,背后突然有一双手揽住他的肩膀,蒲潇说:车在这边。
蒲潇笑得很温柔,旁边停着一辆银色宾利,对方正在给他开车门,作为一个担保人来说蒲潇对他好得有点过分了。
赵曜看了看谢玥,又看了看那辆车,当时下定决心跟谢玥撇清关系的是他,怎么还像是个小孩儿一样心智不成熟,真以为谢玥还是他的家教,自己只是被谢玥照顾的一个小屁孩。
他觉得自己有点愚蠢,转身上了蒲潇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曜曜成功出狱!明天休息一天哈~
第67章吃醋吗?
在谢玥和蒲潇之间,赵曜选择了后者。
谢玥踩灭了烟头,不太明白祁休那个烟枪为什么喜欢抽烟。他上了车静坐了几秒,蒲潇的宾利早就已经消失在街口,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而他等待的人已经走了。
谢玥说不清楚自己有什么感觉,有点堵得慌,他失去心脏太久,有些难以适应这种变化。
可他当时剖去心脏就是厌恶情绪,七情六欲让他变得很矫情。
他神经质地跟上银色宾利后,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发现他。
看样子目的地是赵曜家,三阴府衙过去的距离并不短,一个小时的车程,谢玥开车一直很稳,今天却暴露了自己的急躁,他有六次想要逼停前面的宾利,想把赵曜从蒲潇的车里拽出来。
他想问对方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又想到赵曜说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去他妈的朋友。
银色宾利在赵曜家门口停下,绿色的捷豹停在他后面十米的方位,谢玥这个人从不遮遮掩掩,连跟踪都这么嚣张,完全不忌惮会被人发现。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