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墙角处散落着一些食品包装袋和空罐头,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食物。
不是说忘川公寓的住户全都搬出去了吗?谢行吟皱眉。很显然屋里这两具脱相的尸体极有可能是被困在墙里,活活饿死的。
他们用袖子捂着口鼻,防止被飘散的灰尘呛到,然后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屋里的光线很暗,谢行吟发现顶灯已经坏了,于是去拉开窗帘。
但是落满了灰尘的窗帘一拉开,赫然露出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玻璃窗那竟然是一个已经被水泥砖封死了的窗口,水泥砖上还印着半个模糊不清的血手印。
谢行吟静默地看了片刻,重新把窗帘拉上了。
怪不得房间里一丝光亮都没有。非常简单粗暴封死了门窗,凶手甚至都不需要采用什么侦探中的密室杀人手法,只要等着里面的人在食水耗尽活活饿死就够了。
手法相当残忍。
屋里死在墙边的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应该就是住在这间公寓里的母子俩。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和血迹,也没看见明显的打斗痕迹,临死前都趴在墙边,形容枯槁瘦得脱相,已经虚弱得站不住但依然瞪大眼睛扒着墙砖想要逃出去。
趁着贾鸣进卫生间去的空隙,谢行吟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镜片,里里外外照了一圈。房间里很干净,没看见血迹。
卫生间里一无所获,彪哥抖抖嗖嗖地跑进来,和谢行吟分享他得到的线索。我们发现女尸口袋有一部没电的手机。
谢行吟接过他递来的手机。那是一部老式的按键手机,近些年市面上根本看不到了。
这让他们眉间愁云更甚了。
一个带着孩子的成年女人,身上有手机,真的这么容易被困死吗?
再不济,难道没有邻居发现他们失踪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贾鸣不知什么时候从卫生间出来了,赞许道,这不像是简单的人为报复。
把其他房间也砸开来看看吧。谢行吟说。
彪哥很快出去了。剩下两人在房间里仔细翻找了一圈,没发现能用得上生活用品。大衣柜里倒是还有些衣物,但是死人的衣物他们也不敢穿。
谢行吟注意到鞋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双鞋,是属于那对母子的。
显然,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手脚的。他们临死之前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们搜索了一圈,依然没什么头绪。
唯一有价值的是在床边找到的一本日记本,像是女主人在精神狂乱的状态下写的。
听说昨晚住在十一楼的小怪胎死了。死得好,上次澄澄被她吓得哭了一整晚。
公寓里又有孩子失踪了,今天上楼的时候看见忘川侦探所的野田先生也来了。怎么搞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
最近压力太大失眠了,每晚都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我家的门。过几天找心理医生看看。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看到她了她会报复我们吗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救命!快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是怪物!我们不是怪物!!!
写到后来,那字迹狂乱得几乎要从纸页上飞出来,似乎是在精神极端崩溃的状态下写成的。但是某一天,日记上的记录戛然而止了。
日记本的主人失去了双手,没法再记录了。
谢行吟看向倒在墙角的孩童尸体,叹了口气。
啧,什么深仇大恨。谢行吟叹气说。
屋里的光线很暗,他把日记本放进了包里,打算出去再看。
那个小男孩的尸体大概就是女人的儿子澄澄。
想必被封死在房间里,他们绝望地扒着墙想出去,可是没手没脚的连抡东西砸墙的能力也没有。
小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蹲在墙边,盯着地上的尸体看。谢行吟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带着他出去了。
他们又如法炮制地砸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房间里面的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死在被砖墙堵住的门边。除了这对母子,公寓的单身住户更多,独自被活活困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绝望。
这并不是老梁说的那种砌墙镇邪。忘川公寓里的住户并没有搬走,全都是活活被封死在里面的。
怪不得没人能帮忙了,因为这座公寓里的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想到一墙之隔就是这些,貂皮大衣扶着她老公剧烈地干呕起来。
贾鸣显得有点丧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里少说有个六七百房间,一天敲一百面砖墙,挨个敲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人面犬?
人面犬也未必就在房间里面。谢行吟说。
一整个早上都在撬锁砸墙,体力消耗不小。彪哥已经脱了外套,只穿着件汗衫,抬手一抹额头上的汗:太累了,都歇会儿吧。
谢行吟看向窗外:行,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下午再说。
众人蹲在走廊上吃泡面。对着女尸吃泡面真不是件愉快的事,彪哥让小弟把它弄回了原本的房间里。
谢行吟独自走到窗口,往楼下看。
外面是那条叫忘川路的商业街。天依然没有亮,路上看不见行人,不远处是乌压压的群山遮挡,再远就看不清了。
下午我们去楼上看看。吃完饭以后,谢行吟把泡面桶收了,我想去发现人面犬的女记者房间看一眼。
午饭后,谢行吟从贾鸣手里把资料拿了过来。
老头给的文件夹里的线索很繁杂,除了真正的有效信息之外,其中还有大量无用的干扰信息需要他们自己分辨。
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A4纸,谢行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张配图吸引了。
资料里竟然配了一张惠子自杀现场的血腥配图,他潜意识里认为这张照片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线索。
谢行吟仔细地盯着这张照片看,照片里的只拍出了惠子的半身,从胯部到脖子的一段,没露脸。惠子穿着很普通的格纹裙子,割了腕,血流了满地。
盯着这张图看了一会儿,谢行吟觉得她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但是资料里的黑白照片有点难分辨,他勉强看出了那是几枚硬币之类的东西,其中有一枚从手里掉了出来。
被血染红的硬币上依稀能辨认出印着戴橄榄枝的男人头像,应该是某种外国纪念币。
这谁?亚,亚里什么多德?彪哥凑过来说。
凯撒。
谢行吟盯着图上的硬币看。
凯撒是罗马共和国时期的独裁者。但凯撒和人面犬又能有什么联系?
黎薇在房间里躺了一上午,情况依然没有好转多少。温度计一测,高烧到39度了。
照顾她的高中生姑娘们喂她喝了点水,勉强吃了点压缩饼干。
留下点人照顾她,其余的人下午去其他楼层找找线索吧。谢行吟说。
但是黎薇却拒绝了。
不用管我。她病得很重,说话间直喘气,我把门反锁上就行了,房间里很安全。你们快去找线索吧。
谢行吟看着脸色苍白的黎薇,点点头。他们在塔里根本找不到有效的救治方法,如果黎薇再不退烧,拖过七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去了。
如果能尽快完成任务,带她出去找娜塔利治病或许还有得救。
gu903();我找到了几包感冒灵冲剂。贾鸣从一面新凿开的砖墙后走出来,压低声音对其他人说,得再找找药,不单是为了那个女孩。这地方环境不好,也没多少有营养的食物,难保其他人不会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