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我们回去吧。”他说，即便再美，这里也终究只是一座如同花园的小岛，他想回家了。

“恩。”布鲁斯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双眸微弯笑了起来：“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得上。”他笑得很是神秘，让莱恩好笑的挑了挑眉梢：“你还准备了什么惊喜？”

“你马上就知道了。”布鲁斯从礁石上站起，他将莱恩拉了起来，冲着他眨了眨眼，但始终不愿意透露丝毫。

在恋爱中的人智商总会变低，这句话即使是用在布鲁斯身上大概也是没有错的。

莱恩看着他唇角简直能称为傻笑的弧度，在心里叹了口气。

傻瓜。

坐在马戏团的表演帐篷里，莱恩用手托住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身旁的布鲁斯，而不是台上正在表演的狮子老虎跳火圈。

布鲁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看向身旁莱恩的眼睛：“你不喜欢吗？”男朋友看上去对马戏表演并不是很感兴趣，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往台上瞟几眼。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莱恩没有认认真真看表演。

问也不说。

“喜欢。”莱恩勾起唇角，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放回台上。

“那...？”布鲁斯有些疑惑。

“我不看你的话，你的视线就要黏在我身上烧起来了，布鲁西宝贝。”他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舞台上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银白的发丝都在烨烨发光：“我比你精挑细选出的表演还好看吗？”

布鲁斯一时不能判断莱恩的话究竟是为了掩饰的借口还是真的是因为自己一直盯着他看，莱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说的确实是实话。

如果不是莱恩的目光看过来让他突然想起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看表演，他的视线或许真的会只跟着莱恩转动。

他看着莱恩看上去对舞台上表演很是专注的眸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声恩。

“好了，亿万富翁先生。”莱恩轻咳一声，握住了布鲁斯的手：“好歹是一天内唯一比较正常的约会项目，拜托你认认真真把它看完吧。”

于是布鲁斯的目光乖巧的移到了舞台上的表演上。

狮子钻火圈其实是一项各大马戏团都会准备的例行表演，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和莱恩玩那款叫做马戏团的游戏，有一部分的内容就是操控着一只狮子跳过朝它袭来的一个又一个火圈。

马戏团用的狮子一般都会驯养很长时间，已经变得非常温顺。

但这只大型猫科动物的尾巴却不停的在地上拍打，显得有些不安，它怎么都不愿意登上台阶。

台下已经有客人发出了不耐烦的嘘声。

“它的训练时间好像还很短...”一旦认真起来，布鲁斯就切换到了世界大侦探模式，不放过蛛丝马迹：“你看它的爪子...”

“里面好像夹杂着血。”莱恩蹙起眉。

“没错，还有它前肢湿漉漉的猫，这是被人为清洗的痕迹。和大多数猫科动物一样，狮子会在狩猎用餐后迅速清理自己，包括爪子里的残渣。显然，这位驯兽师在狮子正在进食的时候就匆匆把它拉上了台。”

“唔...这好像不是什么好预兆。”莱恩不动声色地抚上了往常放着枪的口袋，可惜今天那里比乞丐的口袋都要空。

他只能无奈的收回手。

布鲁斯抬手遮住了薄唇，继续说道：“台上一共有四个助手和一名驯兽师，只有驯兽师一个人穿了高跟鞋，但看起来，即使是净身高这位驯兽师都是最高的...”

他觉得不太妙，因为那只狮子看起来对高跟鞋哒哒的响声很敏感，它不停的用尾巴拍打地面不仅是因为面对火的不安，还有对刚刚进行到一半的进食被打断的怒火和对彰显著人类存在感的噪音的不满。

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只凶猛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暴起杀人。

与莱恩一样，他并没有想到今天出门会遇到什么，身上没有带任何可以对付大型动物的武器。

布鲁斯手指在手机上轻点，给哥谭警局和阿尔弗雷德分别发了一条短讯。

莱恩的手还紧握着他，他沉声安慰道：“没事的，有人也发现了这些异常。”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布鲁斯看突然上场的飞人家族。

驯兽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匆忙铐住了已经出于暴动边缘的狮子，转身将它带下了舞台。

“团里的一只母狮染病，在昨天不幸去世。辛迪刚好就是它的配偶，我想它只是太过悲伤了。”看上去好像是马戏团团长的黑人简短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为了弥补诸位，我们送上额外的节目，欢迎飞人家族——格雷森家族。”

看起来好像一场危机已经被化解了。

布鲁斯的眉头却已经紧蹙着，他注意到“飞人家族”中还有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孩子。

紧紧盯着台上穿着紧身衣的三人和还未撤走的火圈，布鲁斯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扩大。

台上的表演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台下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莱恩回过头看了一圈，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而他也很快找到了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那是一个被妈妈抱在怀里的黑发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的样子。她大大的眼睛看到自己被抓包也没有丝毫的躲闪，一眨不眨的看着莱恩赤红色的眸子。

她看上去很可爱，黑色的短发齐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充满了好奇。莱恩忍不住对着她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回过头。

他没看到小女孩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而咯咯笑了起来，小姑娘挥动着短短的手臂拍起手来。她的母亲抬起手点了点她小小的鼻子，抱着她继续看向台上精彩的表演。

人们总想征服天空，哪怕只是以肉体的力量。

在看到“飞人们”只凭借着架子就能够在空中飞跃的精彩表演时，他们早就忘了之前怎么都不愿意挪动的狮子，也忘记了方才的咒骂，肆意的享受着眼前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

那个明显是未成年的孩子的身体很是柔软，也许是因为他从出生起就一直被当成杂技演员训练。他在空中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于他的父母，滞留在空中的时候，他简直灵巧的就像是一只可以自由飞翔的鸟。

莱恩不由得有些惊叹，如果塞琳娜愿意来看这场表演的话，他想她也会认同这个非常有潜力的小子。她也一定会起了想要教导他的心思。

即使在哥谭这样犯罪如云，各式各样的手段陈出不穷的地方，这样的天分都很难寻觅。

不过还是算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莱恩摇了摇头，却突然被布鲁斯叩紧了手腕。

他有些疑惑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男朋友钴蓝的眸子，顺着他的目光移到了连接着帐篷支撑的，承受着飞人家族重量的绳子，那里快要断了，仅剩一丝纤维连接在一起苦苦支撑着。

台下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疯狂的呼喊了起来。

但还是有几个看起来风度翩翩，自以为已经看透了所有把戏的上流人士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不过是节目效果罢了，你们慌什么？他们马上就会化险为夷。”

黑发的小女孩紧紧盯着唯一待在安全地方的少年，害怕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感受到了他扑天盖地般袭来的恐惧。

台上的少年瞪大眼睛，他的大脑已经因为恐惧麻木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抓紧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的绳子。

父母惊恐万分的面孔在他面前不断扩大，他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游刃有余的骄傲到诧异到恐惧再到绝望。

接着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们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从天空跌落。

嘭的一声。

舞台上被砸倒的火圈像极了地狱的业火，毫不留情地将曾经在它上方高傲飞翔的鸟儿吞噬。

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马戏团。

迪克·格雷森在空中都几乎能感受到业火的恐怖热度，他死死盯着父母坠下去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恐惧的叫出声。

好像台下的那些观众已经替他悲伤过了。

他动了动麻木的手指，感觉手中的粗糙好像在一点点从他的手心溜走。

但突然，他看到火光中亮起了一点海洋一样清凉的颜色。

他看到了一双钴蓝色的眸子。

那双眼睛中的坚定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的恐惧，迪克动了动手腕，抓紧了手中差一点就要松开的绳索。

“布鲁西...”莱恩脱下方才忙着救火而被烧到了几处的外套，看着那个已经被警察救了下来的小小身影，一把拉住了站在他旁边用水清洗着双手的布鲁斯的衣角：“我们...”

布鲁斯看着手上细小的几处灼伤，站起身看着莱恩，打断了他的话。他挑了挑眉：“你想收养那个孩子？”

莱恩一边从衬衫上撕下几缕布条，为他做简单的处理，一边点了点头。

“好啊。”布鲁斯反手握住他的双手，安抚的笑了笑：“反正阿尔弗雷德总在抱怨你的胃口太小了，他每次都会多做一个人的量。”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日一定把这周的更新补上qaq

小女孩就是魔法少女渡鸦吖hhh，她可以感知别人的情感（我特别喜欢TTG）

笔芯小天使们

第113章第一百零八章

哥谭所有人都知道这座绿树和草坪围绕着的风景如画的庄园，很久以前在布鲁斯·韦恩祖父的那个时期，韦恩庄园也曾经对外开放过。

但自从它被一把火炬燃烧殆尽重新修建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座从都铎时期向文艺复兴时期转变的典型建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迪克愣愣的看着大厅内的古希腊雕塑，他怀疑只这一座阿瑞斯雕塑就价值马戏团五年的收入。

极尽奢华。

这是迪克目前对这座“城堡”的唯一印象，韦恩庄园实在大的夸张。

他只在建筑里见到了领他走进门，告诉他可以先随便逛逛就先行转身匆匆离去的管家先生。还在走廊里遇到了一只狗和一只猫。

灰猫好奇的绕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仔细打量着他，接着眨眼间就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失去了踪影，毕竟这里太大了，它只要躲在走廊侧边的盔甲装饰旁他就找不到它了。

而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的金毛则是趴在了他的脚边摇起了尾巴，它吐出长长的舌头歪着脑袋看着面前即将成为它小主人的少年，又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它转过头汪了一声，看起来像是特地来给他带路。

迪克一直阴郁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他跟上了金毛的脚步。

但经过漫长的走廊，来到一个拐角时，金毛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迪克也匆忙跑了起来，然而他还没有跟着金毛跑两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因为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正半蹲在地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尾巴摇个不停的金毛的脑袋：“可可，乖孩子，你饿了吗？”

那个男人有着极为特殊的发色和肤色，都是如纸一样的苍白，那是白化病的特征。

迪克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并不是他害怕或是歧视白化病人，他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与所有人怎样相处。

男人朝着他的方向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眸子中闪过诧异，又马上被温和与不易察觉的怜悯充斥。莱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手：“你好，迪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迪克无措的看着他面前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指尖，点点头。

“我的名字是莱恩·布莱克。”莱恩半蹲下和迪克的视线持平，他安抚性的笑了笑：“收养你的人，也就是你现在法律上的父亲是布鲁斯·韦恩，他现在正在和阿尔弗雷德与警察和律师商讨你的文件和资产问题。不过放心，布鲁斯·韦恩是个好人，他..我们会对你很好的。”

他刻意没有提及迪克父母的事情，生怕触及到少年的伤心处。

“布莱克先生...”迪克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你可以叫我莱恩，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莱恩踌躇了片刻，还是没有能下定决心把自己和布鲁斯的关系说出来。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拉起迪克的手向楼上走去：“阿尔弗雷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房间。”

可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迪克有些纠结，阿尔弗雷德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自己管家的身份，可面前的男人只是解释了潘尼沃斯先生和韦恩先生在做什么，却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他根本没明白布莱克先生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或许他是...庄园的佣人？

可是看他周身的气度和穿着，迪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旁牵着他手的大人，还有太过精致的就像是被艺术家雕刻出的完美面孔，小小的孩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一个佣人。

但手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温度却让他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安下心来，迪克动了动手指，摸到了他莱恩手上的细茧，不同于父母，他手上的茧子要少的多，位置也不相同。

迪克漫无边际的想着，丝毫没注意到他居然在一个五分钟前还是陌生人的男人面前走神了。不安与紧张被另一个人的温度抚平后，恐惧和后怕就如同藤曼般缠绕了上来，伴随的还有对父母已经死去这一事实的怀疑。

他不相信上台前还摸着他头发鼓励他的母亲就这样抛下了他。

迪克顿住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因为他的动作而困惑的低下头看向他的男人。

那双蓝盈盈的眸子像极了布鲁斯。

这样的认知让莱恩有一瞬间的晃神，他疑惑的看着双手不安地改抓成他衣角的少年，尽可能温柔地问道：“怎么了吗？”

gu903();“布莱...莱恩先生。”少年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请求有些不妥：“我想回马戏团看看，或许我父母只是...只是..”他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莱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