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早已瘫软,这不是他唯一一次无法反抗的时候,却是后果最令他无法承担的。
声音骤然消失,霍池冰睁开眼,刚刚的一切转瞬即逝,他正躺在沈鸢身边,额头上一层薄汗。
怎么了?结束入梦的沈鸢翻了个身,还没有睡着吗?
不是,做梦了,是不是我乱动弄醒你了?抱歉。霍池冰自认对沈鸢只有利用,他此刻并无心虚,只是说了个最好作为谎言的理由,就像给朋友一个交代。
第188章剧本之聊斋篇(八)
是我经常翻身,不是你的缘故。沈鸢叫住掀开被要下床的霍池冰,外边又有动静?
没有,我口渴,你先睡吧,我去烧点水喝。霍池冰给沈鸢掖好被子,来到厨房煎药。只要他睡觉,狐妖就会进入他的梦中骚扰,他若不睡,狐妖更可能白天趁他疲乏时来犯,他又能怎么做呢?只能在梦醒之后想方设法睡得好一些。
霍池冰捡了药材装进罐子,然后生完火,搬了小凳坐在厨房里。他之前永远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被狐妖逼到这种程度,要大半夜起来煎一剂安神药服下,只是为了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因无力抵抗而失态,却不能伤及狐妖那始作俑者,这是他失态的根源。妖言惑众果然不是骗人的,狐妖的每一句话都在蛊惑他、挑逗他,见他不肯屈从,还施了媚术加以勾引。而他受制于妖术,落入狐妖手中就会被狐妖极尽轻薄,以各种羞耻的动作与语言。
他连主宰自己的梦都做不到了。觊觎霍池冰的妖不在少数,每每想使出妖法时他都会识破,进而重创之,这狐妖超出了他的能力,对他为所欲为,他却只能在下个月圆之夜,狐妖法力衰减之时下手。
那也是霍池冰修习功法满二十年的日子。他自幼修习,师父在他入门时曾说过,在满二十年的这一天,从日出开始他功力将只余一成,待满月降下,次日日出的一瞬方能恢复原来的水平。所以师父再三嘱咐,当天不可与妖缠斗,不可行往凶险之处,最好在道观里休养。
不杀狐妖他如鲠在喉,即便是一成功力他也要竭尽全力,最坏的打算就是同归于尽,他又不惧生死,有什么好怕的?狐妖口口声声说爱他,不知道会不会也像他杀死的那些妖一样,在死前还要向他诉说最后的爱意。
多年前有妖现世,那妖法力高强,一时无人能降服。一人伪装成普通百姓,进到妖所住的山中,同妖虚与委蛇,加以讨好,妖被其攻势俘获,慢慢爱上了他,答允和他成亲。此时那人已清楚妖的命门及弱点,在新婚之夜将妖诛杀。
外人不知他的手段,皆以为他功法超然,议论纷纷,他登时声名鹊起,而后自立门户,被奉为一代宗师,成了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霍池冰是从师父那儿听来的。他师父当年慕名拜入门下,十多年后无意间听别人说起祖师爷这段往事,深受冲击,最终离开门派。
他想,祖师爷尚且如此,他效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惜狐妖太过猖狂,在他冷脸相对时就已动手动脚,不知他假意逢迎时又会做出多疯狂的举动。
霍池冰迷糊间感觉有人的手搂住了他,他伸手就推,却怎么都推不开。对方的胳膊像是磕在门框一类的地方,却依然不放手,霍池冰怒斥道:放开!
你睡着了,这里凉,我想扶你回去。沈鸢缩回手,吵醒你了,对不起。
屋内药味浓重,药煎好了,霍池冰刚刚坐在凳子上睡了一会,柴火是沈鸢处理的。霍池冰见沈鸢只随便披了件外套出来,还被他推着磕到门框上,风一吹都在发抖,万一病了,他自顾不暇,再加上一个拖油瓶
霍池冰说道:我们回屋吧,先回去再说。
一进屋沈鸢马上又要出去:我去把药端来。
霍池冰拦住沈鸢:别去了,我自己去拿就好。刚才不应该推你的。
你向来警惕,是我太唐突,如果先唤醒你就好了,或者让你知道来的人是我。霍池冰煎的是安神药,沈鸢知是他入梦才致霍池冰心神不宁,就想着以后不要再如此行事。
没关系。霍池冰说,最近入睡有点困难,不想总是翻身吵醒你,就去煎了药,反而让你担心我。
他打开被子,笑着对沈鸢说:快躺下吧,一会被窝凉了,你忍心看我冷着吗?
那我躺下了。沈鸢等霍池冰为他盖好被子,小声说,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嗯,我知道,在我心里你也一样重要。霍池冰转身走出屋子,冷下脸来。他承认他不讨厌这张脸,但狐妖屡次纠缠,他开始反感,又绝不能流露出来,不然会随之影响他对沈鸢的态度。
他对一人一妖都无喜爱之情,所以更不能厌恶其中一个,因为厌恶一个就势必会跟着厌恶另外一个。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的反义词吧。
第二天一早,霍池冰刚醒,沈鸢端着早饭走了进来:好巧啊,我刚刚做好,等你洗漱完我们就开饭。
你真好。霍池冰一字一句尽是不走心的煽情,我以前除妖的时候,也有很多次,不得不一个人待在外面,吃口热饭都成了奢望。虽然以后有可能没办法带着你一起,但想到今天早上你为我做的热气腾腾的早饭,我就是暖的。
沈鸢被霍池冰夸赞,竟然难得地拘谨: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只要你喜欢,只要我能待在你身边,我就每天早上都做饭给你吃。
霍池冰洗漱完,搬着椅子到沈鸢身边。
以往他都是坐在沈鸢对面的。沈鸢问道:今天怎么坐这儿了?
霍池冰靠近沈鸢,想亲一下沈鸢。他倒没什么厌恶的感觉,反正他已经被狐妖强吻过了,最憎恶的狐妖他都没有避开,他何必再为了亲他不讨厌的沈鸢而纠结来纠结去呢?
转过来。霍池冰说。
沈鸢转过头,在霍池冰贴近之前闭上了眼睛。
霍池冰即将吻上沈鸢的唇,他却停住了。他脑海中闪过狐妖吻他的场景,狐妖和同族一样,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而沈鸢这个书生什么都不会,平淡又温吞像白开水,如果和他亲吻,说不定会磕到他的牙齿,或者咬住他的舌头。
等等!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竟然会怀念狐妖吻他的那种感觉吗?不可能!身体一定是狐妖施的媚术!
霍池冰对沈鸢那张和狐妖一样的脸产生了恐慌,他匆匆吻了沈鸢一下,低声解释道:我是第一次这样,有些紧张。
我也是。沈鸢低下头。
从早上一吻后,霍池冰的眼神时常游离着,沈鸢以为霍池冰是在害羞,只暗暗觉得他可爱。
午间沈鸢起身要收拾碗筷,霍池冰拉住沈鸢的胳膊:一会不要出门,最近我们要小心一些。
嗯。沈鸢不知道霍池冰又有什么计划,暂且应下。
霍池冰走遍了每一间屋子,他仔细翻找着,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从中找出狐妖所遗留的物品,都是些随便写着字或是画着东西的纸。
傍晚,他将狐妖的字画全部烧毁,想看看狐妖会不会因为他烧掉了它们,再次找上门来,还是说那只是狐妖随便找的借口。
他无从得知画中是否有玄机他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才更要尝试,总之他要一次毁掉狐妖的所有东西。
外面怎么样?沈鸢一整天待在屋里,直到霍池冰晚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