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梅辛穿过人群,走到司空无情的身边,矮下身,柔声道:我随身带了金疮药,给。你伤口太深,一定要每日外敷三次,五日后便可痊愈,否则会留疤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撒了一些粉末在司空无情的伤口上,又将药瓶交给他。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
司空无情惊喜地看着他,很配合地扭了扭伤腿,道:果然不痛了!谢谢道长哥哥!
道长哥哥?
邪道的人叫人果然邪性。
趁两人挨得近,贺梅辛从怀中掏出司空无情送给他的玉佩,塞回司空无情手里: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个,我不能收。
司空无情一怔,随即扬起一边嘴角笑起来,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们正道可真有意思。好吧,不收也罢。可是你今天救了我,本少主可不愿欠人人情,送你个别的吧。
司空无情忽然跳起来,装着小乞丐天真无邪的语气道:哎,我能走了,我能走了!他半瘸着一条腿,这两步走得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好巧不巧,撞到了苏府门前两边摆好的烟花筒上。
这么一撞,烟花筒的机关正好被触发。骤然,四个花筒内|射出四道光芒,直冲云霄。
这烟花本是苏府花高价从城里运来、特意为婚宴准备的,谁知道竟被司空无情这么糊里糊涂地就放了,气得家丁嘴都歪了。
幽蓝的夜幕下,四道烟花齐齐绽开,一片流光溢彩,千朵火树银花。
见证这一幕的众宾皆看呆了。
哎,你们看,烟花在天上拼成了一个梅字哎!
烟火的斑驳光影映照着司空无情的俊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庞,贺梅辛一转头,发现他正对着自己笑。
为什么?
贺梅辛回头,只见他身后,刚才的三个姑娘也举头遥望漫天花火,痴痴入迷。
明白了。司空无情的心上人名字中可能含有一个梅字,他是借这个机会,昭示自己的心意。
世人皆说司空无情凶残暴戾、纨绔乖张,没想到,竟是个情种。
烟火燃尽,贺梅辛该做正事了。
从一开始他便察觉,苏府内妖气极盛。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苏府极可能与作乱的狐妖有密切的关系。
贺梅辛正要走入府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家丁挑起一边眉毛:站住。你们收到了请帖了吗?
贺梅辛如实回答:没有。我是多情派修士贺梅辛,前来
滚!江湖骗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是来混吃混喝的啊?家丁对这个帮了小乞丐的道士没有半分好感,有意刁难,臭着一张脸道,想进我苏府的门,吃我苏府的婚宴,必须交上彩礼来!摊开掌心,做出一个掂元宝的动作来。
素珏性命攸关,贺梅辛可不愿与一个家丁浪费时间。他面无波澜,对蒲傲辉道:阿蒲,钱袋拿来。
蒲傲辉应道:是!翻遍全身,却摸了个空,哭丧着脸道:公子,钱袋,好像不见了
早该想到的。于蒲傲辉而言,别说弄丢钱袋,就是把他自己弄丢都不奇怪。
贺梅辛正思考暴力闯入是否可行时,忽然,啪的一声,家丁伸出的手掌被重重打了一下。
家丁惊愕:你干嘛?!
司空无情挑眉道:你要的彩礼啊。我替道长哥哥出了。
家丁这才发现,刚才那一下,司空无情竟在他手里拍了一张银票。
家丁心头冒火:他接待的来宾彩礼少则百两,最多的足足有一千两,这乞丐是个什么东西,不知哪儿弄来张破破纸,也敢这么张狂?!
等等,这银票
司空无情玩味地看着家丁:干嘛,读出来啊?不是每个送彩礼的你都要报一下吗?
家丁不敢置信地瞪着银票上的数字,反复确认银票是真的,张了几次嘴,才磕磕巴巴地大声道:贺梅辛,彩礼,一万两!
在场众宾都愣了,不知道这个小乞丐是从哪儿变出一万两的。
可这张银票,分明确实是真的,不是伪造的;这么大的数额若是偷的,也早该听到风声了。也就是说,这钱真是他的。
而且,一万两,竟然全都送给了这个白衣道士当做彩礼,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家丁:你这个小乞丐,怎么会
司空无情:我有说过我是乞丐?
家丁:还真没有。
司空无情:难道我长得很穷?
家丁:
贺梅辛倒是并不奇怪,一万两于无情派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
这或许就是司空无情刚才说的送你个别的吧。
也算是间接助他斩妖除魔了,这个礼物,他很喜欢。
贺梅辛向司空无情拱手,真诚道:多谢。
司空无情笑容明艳:道长哥哥不必客气。忽然凑到他耳边,耳语道:毕竟,你可是我司空无情认准了的命中唯一之人朋友。
说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摇大摆地迈入苏府。
贺梅辛与蒲傲辉耳语两句,蒲傲辉领命离去。随即,也跟了进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庭院。
偌大的庭院里,摆满了桌椅酒席,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贺梅辛放眼一望,酒桌边的椅子几乎已经被坐满,近处的两桌上,只分别空着一个位置了。
巧了,其中一桌,正好坐着包括司空无情心上人之一的三个姑娘。
贺梅辛想,刚才司空无情帮了自己一把,自己自然也要帮他。
于是,他自行挑了另一桌的空位坐下,将姑娘那桌的空位留给了司空无情。
果然,司空无情走到姑娘那桌旁边。空的位置正好挨着方才那个白衣姑娘。
司空无情问白衣姑娘: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白衣姑娘见是刚才出手阔绰的那人,娇怯怯道:没有。
司空无情道: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把空椅子搬了起来,巴巴地搬到贺梅辛身边,生生在贺梅辛和邻座之间挤了个位子出来,坐下了。
贺梅辛:
他本以为,经过多年的学习和磨练,这个世界上常人的情感和想法,他大多都能理解了。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司空无情。
或许,这是欲拒还迎,距离产生美?
司空无情单手托腮,笑道:道长哥哥看着我|干嘛?
贺梅辛意识到可能不太礼貌,收回目光,道:没有。吃菜。举起筷子,看也没看,随意夹起桌上一道菜。
苏府阔气,满桌皆是玉盘珍馐。贺梅辛口腹之欲本就极淡,此时心有旁骛,没注意到自己夹起的其实是刚上桌的一道名贵菜肴沙舟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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