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4(2 / 2)

瞎嫁 谢书枍 4730 字 2023-09-22

情之一字,喜忧由人,得知不一定幸,失之不一定不幸。

这样想着,阮绵书眼前一阵恍惚,似有一人站在树下含笑看她,那人半边刘海遮住脸颊,正是她让秋葵暗中接近的人。

红雪。

另外庆祝一下,考试结束啦啦啦!

第三十九章在乎他在乎的,从来只有……

阮绵书曾尝试策反红雪,秋葵呆在府上时也是尽力周旋,如今红雪来了,沈从兴中毒的事情不用去找大夫打探,真相就在眼前,阮绵书反而不急了。

两人为各自的守在界线之外,擒着秋水笑意的眸子相望,无声的焦灼。另外一边,大夫说三两日才可醒来的沈从兴手指微动,有了转醒的迹象。

沈寂坐在他床边的小椅上,手搭在把上轻轻敲着,慵懒无聊的看着不知道哪里,讽刺道:“若是这么睡过去,也挺好的。只是……你甘心吗?”

沈从兴这一辈子都不曾甘心过,所以把自己活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把别人逼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

“说起来,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我似乎也从未叫过你……”沈寂说着,想起了什么,长袖随着窗边的微风轻轻摇晃。

“其实,我该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吃穿银钱,谢谢你风雨霜雪来探,谢谢你曾给予我的怀抱。”

自沈寂记事起,他生活在别院。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儒雅男子敲响别院的大门,留下吃食书籍等。

那个身影是他在可以看见的时光里面,记忆最深刻的瞬间,来匆匆,去匆匆。

就是沈从兴,他该叫父亲的人。

沈寂最开始学会了三个字很简单,是“为什么?”

那天是个雪天,他躲在门缝,在院门口的雪地上写下为什么。带着怨气,不解,孤独,无奈的“为什么?”

到了如今,沈寂仍记得当时看到这三个字时,面具下那双复杂的眼睛。他坐在地上,灌了一坛酒之后直直的躺在雪地上。

“为什么?”略带沧桑的声音,回荡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只有我离你远了,你才能自由的活着,哪怕苦一点。”

沈从兴那时已有白发,凌乱的被风吹着,躺在地上的身影充满了无奈。郡府世子为俞氏长滞扬州,为了杨羽舒母子的性命,沈从兴日日做戏,再不复少年儿郎的英气。

沈从兴清醒的时候也会抱着沈寂,握着他的手写下父母的名字。糊涂时也会搂着他,流着泪抱歉。他改变不了别人,所以总劝自己熬着吧!活着就好!

他以为,只要远离,便能在皇权之下活着。

可他忘了,宫里长大的孩子。他们更崇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想到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沈寂长吁一口气,让自己看着是笑着的。

“那些谢谢,在我还小的时候,我选择原谅你。如今,我只觉得你怯懦。你但凡某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不幸。说到底,你只是不敢反抗……”

不敢反抗权力,不敢忤逆父母,不敢放下过去,不敢迈步未来。

床上的沈从兴蜷动着手指,斑白的鬓发垂在耳边,眼皮浮肿,微微张开,蠕动着唇角,说不出一句话,那双浑浊的眼中似有光滑过,对着沈寂。

沈寂坐的累了,斜靠在椅子上,双手无意识的下垂,落在腰带上,上面坠着出门时阮绵书死活要系上的玉佩。把那润手的白玉握着,沈寂脸上带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不开心。”沈寂出言,说不出的平静。

再大的怨,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散尽,如今他不是一无所有的沈寂,也不再期待那个所谓的家庭。

沈从兴一震,浑浊的眼眸落在沈俞矜贵的面容上,脑子里面嗡嗡一片。

却听沈寂道:“因为你想不开,你记着心悦之人一辈子,却忘了陪你岁岁年年的俞氏,也曾满心欢喜的等你。”

“静慈师太要的是放下,俞氏要的是真心,我与沈俞要的是爱护。可你……一个都没有做到。”

“二郎。”沈从兴挣扎着,终于叫出了两个字。

他目光呆滞的看着沈寂,似乎被什么冲击了一样。

他的醒似乎在沈寂的意料之中,沈寂摸着玉佩,漫不经心的笑道:“你还是醒了,这要是不醒,那你的心便是真的没用。”

榻上的沈从兴面带急色,微微抬起的手又掉在床上,口齿不清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沈寂讽刺的笑道。

“她要杀你,我……阻止,被毒……我想对你好,我是你……父亲。”沈从兴面部充血,这次中毒伤了他底子,挣扎的模样甚至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感觉。

他仰着脖子,直直的看向沈寂,焦急的被汗濡湿了后背,窗外的风吹着,冷飕飕的。沈寂的话他听到了,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想,也不敢想。

一辈子很短,如今沈寂都娶妻了,他也不年轻了。要是错了,可能就是一辈子回不了头了……

沈寂抬头,和沈从兴相似的眉眼之间带着讽刺,摆手道:“本也不期望你认错,既然你醒了,该说说正事了。”

沈从兴不解。

“年后,我会搬出去。这里住着,我觉得恶心。”夫妻不是夫妻,父子不像父子,每个人都伪装的恶心。“如今我瞎她疯,该讨的我也讨了,日后只要她不动,我便不动,她要是找死,我不介意送她一程。只愿日后,不复相见。”

……

药房里面,阮绵书坐在蒲席之上,额头被一四角帕子遮着,里面隐隐有血珠渗出。隔着镂空的雕花屏风,沈俞肃目而立。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公道。”方才他只见俞氏从父亲院子经过,本是面色不善,后来竟笑起来。

走近一看,便是阮绵书倒下台阶,红雪落荒而逃,被俞氏护着离开。

不用想,定是红雪。

阮绵书坐的累了,靠着软枕,丫鬟从身后给她缠着纱布,手臂被吊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冲鼻的药味让阮绵书很难接受,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觉得这些疼还是值得的,毕竟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让俞氏开心一会儿吧!

“好,劳烦兄长了。”

沈俞被她的感谢说的臊的很,朝她行礼道:“对不住,我这就去菊英园抓人。”他走的风风火火,一出门脸上便染了寒霜。

他一走,阮绵书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儿,便听见熟悉的一声碰撞声,她躺下的动作一顿,抬眼果然看见沈寂站在门口。

沈寂虽多是面无表情,可这样眼带煞气的时候还是很少的,阮绵书说不出的有几分心虚。

“你怎么来了?”

本是站在门口的沈寂,闻言转向她,目光不善的瞪着她,闻到空气中药味之中夹杂的血腥,眼底阴云密布。

阮绵书看看他,又看看明显慢了许多的丫鬟,伸手自己在脑袋后面打了一个结,疼的龇牙咧嘴不敢发声。

“你出去吧!”

阮绵书将丫鬟打发出去,身子坐正看着沈寂,“你们说完了?怎么不叫人叫我,叫我……我就自己过去了。”

沈寂冷哼一声,冷着脸朝阮绵书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兀自伸手,在摸到她头上的纱布时眼底一片冰寒。

“疼的……”阮绵书躲着他,试图躲过他的手,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冷。

沈寂手停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掐着她的后颈把人拽近,那胳膊上的纱布自然也没有藏住。

伤口一个没有藏住,沈寂许久之后松开她,沉声道:“怎么伤的?”

阮绵书心虚的躲着他的视线,“我自己伤的,就是……”

“你当我傻吗?”沈寂克制着,声音有些瘆人,满脸的不耐,“自己说还是我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阮绵书抿唇,伸手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沈寂冷眼不动,阮绵书就挪着自己坐近了些。因为手上不便,中间一个人的距离移动的有些艰难,沈寂按着她的肩膀,“笨死你算了。”

却是自己主动坐了过来。

“说吧!”沈寂刻意靠近她,“这般遮遮掩掩,难不成你在害怕?”

阮绵书眼神微动,攥着他的袖子绕在手指,明显的紧张,“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寂敷衍的“恩”了一声,说了再说。

许久,阮绵书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是我自己摔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和红雪说话的时候,徒然觉得身后似有冰冷的视线盯着她,这目光不善,一下子就让阮绵书从思索中回神。

从红雪极力掩饰的眸子里面,阮绵书看出了此人来意,电光火石之间,阮绵书抓着红雪的手身子往边上一倒。

却是忘了,两日早已从柳树下来到凉亭,身后是两层台阶。

俞氏的笑声就在身后,阮绵书捂着额头看着她示威的眼神,假意晕了过去。

“红雪手上有证据,她不能出事,且红雪要当证人的……我只能保她,只是皮肉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策反红雪本是意外之喜,她一时得意忘形没有顾虑到时候,这次差点露馅,好在红雪本就与她有仇,俞氏应该会相信。

说完,沈寂手在她脸上抚着,眉宇之间带着笑意,阮绵书不知他如何想,讷讷道:“你生气了吗?我日后不会了……”

“是。”

沈寂徒然掐住她的脸,两人距离很近,这才看清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微微讽刺,“我生气了,用你流血换来的东西,从来不是我在乎的。”

沈寂看着她,嘴角擒着笑意,眼底却是冷的,“我在乎的……你又不在乎。”

他在乎的,从来只有一个阮绵书。

阮绵书一愣。

沈寂没有明说,阮绵书隐隐猜出了,伸手想要抓他的手,沈寂却突然站起来,转身走了。

那背影,隐隐落寞。

第四十章分家带不回沈寂,她就一剑……

隔着几步的距离,阮绵书目光从沈寂身上移到自己挂着的胳膊,不由得心里一慌。

“沈寂。”

顾不上身上伤口,阮绵书撑着站起来,朝着沈寂的方向追过去。

刚好过来接人的松柏看到受伤的阮绵书,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看着沈寂提醒道:“二爷,夫人追来了。”

沈寂面带不虞,“松柏,走……”

松柏一愣,“夫人可受着伤呢!”

阮绵书看着沈寂背对她离开,松柏无奈的站在原地朝她摆手。

她就这样被抛下了。

阮绵书跑着,心里讶然,步子也变的虚空,一时就跟失了魂一样,远远的看着沈寂。

沈寂发愤走了片刻,逐渐慢下来。

松柏坠在后面,顾及着前后两个人祖宗,不时看着阮绵书一歪,他就跟着大喘气。路上的人目光打量着他们,竟是没有一个人去扶阮绵书。

只听得身后不同寻常的一声响,松柏迅速回头,就见阮绵书跌到在地,面露痛色。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一阵风过,沈寂大步流风走到,蹲在阮绵书身前,声音极其阴沉。

“摔哪儿了?”

阮绵书坐在地上,裙摆沾着泥土,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寂,皮肉的疼痛,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让她喉咙发酸,眼眶温热。

她想抱住沈寂,受伤的胳膊却无法移动分毫,只可怜无助的朝沈寂道:“没摔哪儿,你别丢下我。”

沈寂蹲着,被阮绵书一句话撞到心底,各种情绪涌上,最终堵在双眼,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成了模糊。

他看着模糊成一团的人,狠狠的咬着舌尖,伸手将人抱住。

四周的人被松柏赶走,松柏远远的躲开。

忽然一瞬的光亮冲淡了沈寂的恼火,他抱着不断发抖的人,“你如何就不知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我……”沈寂顿了一下,抱她很紧,仿若喃喃一样,“心里舍不得你的。”

阮绵书夹在两人中间的胳膊有些疼,但她忍着,死死的抓着他身后的衣裳,忍不住问:“沈寂,我错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就是想帮你。”

“不,你不知道。你今日但凡信我喜你至深,就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在你心里,你从来不信我爱你。”沈寂藏的很累,说出这些心思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堪。

“我以前,确实不爱,是你招惹我的,如今又要往我心底肉上割。你这一次次以身犯险,是要我的命吗?”

“你说你爱我。”阮绵书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沈寂忍不住苦笑,“你不是要我的心吗?你成功了,我一败涂地。”

说着沈寂松开她,手绕过她的腰和后颈将人打横抱起,沙哑着声音道:“回家了,再有下一次,我……”他也真的不能把她怎么样,沈寂挫败的没有接着说。

阮绵书被他抱着,看着他稍微有些红的眼眶,突然就看不下去了。

她盯着前面的地面,笑着道:“你说你爱我。”

沈寂脚步一顿,他看不到阮绵书,不知道阮绵书低着头,话里笑着说,眼中泪水朦胧。

“沈寂,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沈寂听了她这话,想说些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之后,他点头“恩”了一声。

松柏前面带着路,阮绵书在他怀里不说话,沈寂就安静的往前走,等到了归园门口,沈寂突然放下阮绵书。

“我去找个大夫。”沈寂指着正屋,“你让人扶着去沐浴,一会儿我就回来。”

阮绵书听了这话,也知道沈寂不放心前院的大夫,这个时候她也不好拒了沈寂好意,遂听话的进屋了。

等她走后,沈寂转而吩咐松柏去请大夫,自己进了书房。封闭的书房将他的身影衬的有几分可怕,沈寂小心的摸到最里面的靠椅坐下,缓缓取出袖中的瓷瓶。

通体白色,瓶体有一株兰草,正是当日顾云卿给他的,沈寂一直带着以防万一,今日他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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