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她的恶名其实他已找到了办法,无论她怎样,他在惠川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将她一辈子栓在身边。
“在王府时,她为什么要服避子药?”
小桃被问得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解释,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慌乱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说!”澹台成德吼了一声,吓得小桃抖了抖。
若在以往,他这样的逼问,小桃肯定就说了,可现在她见他如此对谢罗依,心中愤恨,梗着脖子扬起头道:“小姐清醒时说了,这孩子与殿下无关,奴婢会将他带出宫,长于乡野好好抚养,所以殿下不必再忧心了。”
澹台成德心口抽痛,忍不住按住,她对自己该有多失望才会连孩子都不愿留给自己。
“娘娘不会这样说的。”连翘愤愤不平地朝小桃嚷,“她明明与我说过,说殿下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桃冷笑道:“咱们殿下以后一定会子孙满堂的,这个孩子来路不明,没什么值得殿下高兴的。”
“你……”连翘又被她怼住了,求救地望向澹台成德。
“再说了,一个没娘的孩子怎么在宫里头生活?是要被万人唾弃呢,还是要成替罪羊不得好死呢!”小桃气得浑身发颤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最后竟哭成泪人指着澹台成德大骂,“当初我就劝小姐不要停避子药,可是她说你喜欢孩子,她想和你有一个孩子,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欺负她?她为了你不受制于人情愿背负骂名,情愿去死,你却一次次地羞辱她,是你逼死了她!”
“你快别说了。”连翘上前来捂她的嘴,澹台成德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怕他再急火攻心呕血。
“为什么不说,我家小姐都快死了,从小没人能欺负她,凭什么遇到他……”小桃一边躲开连翘,一边继续骂道,“他妻妾成群活得好好的,可我家小姐呢,就为了一个男人,家也归不得,还得丢掉性命……”
她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连翘不知所措,只能陪着她抹眼泪。
小桃震天的哭声让澹台成德再次头疼起来,他让连翘带小桃回去。
连翘不放心地道:“殿下,您别杀白日先生,他真的是无辜的。”
“孤不杀他。”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杀的负心人。
他来到她床边,心酸不已,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不知说什么,吻了吻又吻了吻,终还是狠下心出了宫。
已是春季但今夜却格外冷,他和止境连夜出宫,策马狂奔向少司山而行。
三日后他带着止境和真真在少司山外唯一的客栈落脚。
这家偏僻的客栈热闹非凡,人们络绎不绝,止境问了掌柜的才知道这里前些天贴着告示,征招孔武有力的采药人,赏金一万两黄金。
光冲着这赏金应招的就挤破了头,然而雇主没一个能看上的。江湖高手年年有,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上高手的。
止境道:“这么有钱的人莫不是……”
真真嗤之以鼻:“不是他还有谁。”
行凶
掌柜的告诉他们金主在这里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有些厉害的采药人得知要找血石蒾吓得立刻就逃跑了,而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血石蒾是什么,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要么垂头丧气要么浑身是伤丢掉半条命。
真真抿嘴笑道:“那还好,没人丢掉性命。”
掌柜抽抽嘴角尴尬地道:“大家看金主摔断了一条腿就知道这事啊不好办,钱不好拿,实在不行就半道放弃喽。毕竟和钱比起来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说着四人已走到客房前,掌柜敲了敲门说明来意后,将三人让了进去。
孟谈异正坐在桌边给伤腿换药,见到澹台成德立刻跳回床头取下佩剑:“你来干什么?”
澹台成德道:“和你一样,找婴鶊。”
孟谈异盯着他看了半晌,奇道:“你怎么知道婴鶊的?”
真真笑道:“你以为天下就你是神医吗?”
孟谈异轻蔑地道:“普天之下只有我师父曾见过婴鶊,现如今的传世医书上提都没提到过,你们从哪知道的?”
澹台成德吩咐止境拿给他看,是一幅连翘画的血石蒾和婴鶊的画像图。
孟谈异面露惊讶,从新干的墨迹来看应该刚画好没多久:“这,这是谁画的?”
“连翘。”止境将连翘落崖的遭遇说了一遍。
孟谈异惊讶不已:“她在洞中找到的那一堆医书莫非都是师父的遗物?”
止境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您得回去问她。”
孟谈异将画像交还给止境,又将澹台成德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澹台成德点了点头。
孟谈异冷笑一声:“也对,若你不知道怎么会想到来救她,大概巴不得她早点死。”
止境刚要辩解被澹台成德拦下:“你在这儿那么久应该已经找到婴鶊了,就别浪费时间了。”
孟谈异想想也是,拄起拐杖带着他们离开客栈往山里走。
沟壑断崖,行路艰难,孟谈异伤重未愈,一行人走走停停在傍晚时才到峭壁之下。峭壁怪石嶙峋,高耸入云,很难看清它真实的高度。寸草不生的岩石上覆着青苔,一株血红色的植物在肉眼可见的最高点迎风摇摆。
孟谈异道:“那就是血石蒾。”
真真咋舌:“这,长得也太高了吧!”
谁说不是呢,青苔滑手,怪不得孟谈异在这蹲点两个多月毫无进展。
止境看了看四周道:“殿下,晚上这里会升起瘴气,很危险。”
孟谈异拿出随身携带的葫芦倒出几粒药丸分给他们:“吞了,解毒的。”
瘴气渐渐落下,加上天色昏暗,血石蒾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孟谈异道:“算了,你们明早再去取。”
澹台成德道:“婴鶊见着人会不会不出现?”
孟谈异道:“这要看婴鶊的心情了。”
真真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姓孟的,照你这么说这破鸟还闹脾气不成?”
孟谈异睨道:“婴鶊极具灵性,你以为它是你吗?”
拿她比鸟?真真气得跳起来要揍他,被澹台成德拦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吵架。
他观察了地形,问孟谈异道:“若我们晚上上去在夜色的掩护下应该会增加胜算吧?”
孟谈异以为他疯了:“你以为你是神仙?这峭壁少说也有白丈高,最近的这棵血石蒾也有十丈左右了,万一一失手就是粉身碎骨。再说这个婴鶊,狡猾又凶猛,你去抢它的口粮,它还能留你性命?”
“还是白天吧,能看得清楚些,也好早做防备。”孟谈异可不想他死,他若死了,谢罗依肯定要伤心的。
孟谈异又叹了口气,谁死都不好,医者仁心嘛。
不过这几个人都没将他的忠告听进去,止境道:“殿下,属下先上去探探路。”
澹台成德点了点头,就见止境甩出窜天钩,如游蛇一般往峭壁上攀。他的身影在浮云中若影若现,孟谈异看得心惊胆战,却见身边的两人颇为笃定。
不一会止境滑了下来,向澹台成德摇了摇头道:“上面太滑了,窜天钩勾不住。”
澹台成德还没说话,真真就狐疑地问道:“岩石的缝隙都勾不住?”
止境道:“下面可以,越到高处越困难。”
真真一把夺过他的窜天钩,看了看钩子道:“这是什么?”
滑不粘手,不像是青苔,闻着还有一丝丝的臭味,孟谈异皱起眉头道:“这好像是动物的粪便。”
真真嫌弃地扭过头,从怀里拿出几颗铁蛋子在手中掂了掂,对澹台成德道:“属下上去看看。”
“小心点。”澹台成德道,“别乱炸。”
真真答应了一声,一扭身子就窜了上去。
孟谈异暗暗叫好,这才是高手啊。
没多久就见许多碎石子从天而降,大家纷纷躲避。又等好一会,就听到一声惨叫,反应奇快的止境急忙扑上去,总算将她接住,真真才留了一条命。
她的手臂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澹台成德忙问:“怎么弄的?”
孟谈异正为她洒上止血药粉,真真疼得冷汗淋漓,咬着牙颤声道:“属下看见了好几只大鸟,越往高处越多,根本抓不到。属下想不如先采血石蒾,可刚要靠近,那几只婴鶊就像知道人的心思,一起俯冲下来啄属下。”
“你们照顾好她,孤上去看看。”澹台成德拿起窜天钩和铁蛋子,腰间挂着一柄锋利的弯刀。
“殿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太危险了。”真真拉住他。
止境也道:“殿下,还是属下去吧。”
澹台成德道:“你们在下面接应。”
他走入黑暗中,甩开窜天钩,正要上去,孟谈异赶来道:“你可不能死。”
澹台成德见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不由笑了:“你放心,孤死不了。”
一个大鹏展翅,澹台成德借着窜天钩一跃而上,找好落脚点后他再次抛出窜天钩。天已全黑,瘴气又重,每一个下钩点和落脚点全凭感觉,不过幸好有止境和真真开过路,往上爬的过程倒也算顺利。
数十个起伏后他听到了纤细的鸟叫声,真真说过那是大鸟,但如此纤细的声音似乎与它们的体型不符。他犹豫片刻后还是扔出了窜天钩,但窜天钩打滑,没有勾住,落了下来。
看来这里是真真来过的最高处了。
真真说过她本来想采血石蒾的,但鸟来袭击她,以至于她没有得手。按照刚开始孟谈异所指的方向,那棵血石蒾应该就在自己的左手边。
澹台成德目不能视物,只能凭感觉朝血石蒾靠近。行到半路他停了下来,扔出两粒铁蛋子炸开右上方的峭壁,果然听到一阵扑棱棱地翅膀纷乱的骚动。
他屏住呼吸,悄悄地移向血石蒾。这里的石壁滑不留手,稍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因为怕惊动婴鶊,不敢用铁蛋子开路,他只好将马刀插入岩缝中用以支撑身体,一点点地挪腾过去。
不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丝丝钻入鼻尖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倒是不难闻,还有一股清新的皂味,闻多了竟然上头。
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清醒了不少,这该死的血石蒾竟还有致幻作用。
澹台成德抓紧一处凸起的石壁,抽出马刀刚想将血石蒾砍断,就见眼前闪过一道锋利的光,驼铃般的炯炯大眼冒着凶恶的戾气。
他看清了,急忙收手,反身紧贴在岩壁上,那鸟因为用力过猛落空,顺势俯冲到他下方,立刻调转身体又来袭击他。
澹台成德怎么也没想到一只鸟会为了一棵草埋伏偷袭。
婴鶊力气奇大,一击未中,撞得山石纷纷松落,他被砸了好几下,差点跌下去。
幸好它视力也不怎么样,不然以它这疯样澹台成德非被它啄死不可。
澹台成德腾出手甩出一粒铁蛋子,炸得崖壁摇晃,山石落得更厉害了。婴鶊大概不解其意,索性落在血石蒾上方呼呼喘气,澹台成德闻声定位,暗道不好,这个位置自己根本抓不到它。
他割下袍角紧紧咬住,探手去取血石蒾。
婴鶊嗅到动静,对着他的手臂就啄,剧烈的痛深入骨髓,幸亏咬着布头,不然得咬舌自尽。就一瞬间的功夫,澹台成德觉得自己的手臂骨要被这鸟啄断了。
他咬牙折断了血石蒾,婴鶊气到发昏,与他争夺。他迅速地将血石蒾揣入怀中,婴鶊对着他的胸口就咬。
澹台成德当机立断伸手就合住了婴鶊的喙,那疯鸟没反应过来,大概是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求救。奈何它发不出声音,除了翅膀乱扑腾,双爪乱抓乱挠,根本挣脱不了,扣紧它喙的手如同铁钳。
澹台成德借着马刀一路下滑并给止境发信号。崖壁下早燃起了篝火,止境拿着捕鸟器看准方向兜了过去,将婴鶊一把擒获。
澹台成德长吁一口气,踢了踢快抑郁的婴鶊,笑骂道:“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行凶。”
斗败的婴鶊垂头丧气,突然长啸一声,头顶刹那疾风涌动。
“不好,大部队来了!”澹台成德急忙抓住婴鶊的喙,带着大伙往回跑。
止境背起孟谈异,真真断后,落荒而逃十分狼狈。
伤重
铺天盖地的婴鶊如同疯了一般,真真叫苦不迭:“它们这是要救回同伴吗?”
孟谈异道:“不好说,要不放了那只鸟试试?”
但没有澹台成德同意,大家虽心里都这么想却不敢这么做。
“前面有个山洞,先进去再说。”那是在上山时就看到了,澹台成德记得方向,带着大家钻了进去。
洞口很小,勉强一个瘦子可以爬进去,胖子估计都难更别说婴鶊这种大鸟了。
澹台成德将手中的婴鶊翅膀一夹,提着它滚了进去,接着是孟谈异和止境,最后是真真。
外头的婴鶊暂时进不来,一个个伸直了脑袋张大翅膀往里冲,澹台成德将手中的婴鶊交给止境,自己提着马刀对着最里头那只梗着脖子的大鸟来了一刀,瞬间鲜血四溅,那鸟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只剩浑身抽搐。
他仰卧着抬起一脚就将那具鸟尸踢了出去,外头一下子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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