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谢罗依软软地道:“你在我身边我能睡得安稳些。”说完就爬上他的膝,闭上了眼睛。
他恼她喜欢直呼自己名讳,也恼她总是将自己当枕头当靠垫,但,就是拿她没办法。
说辞
直到谢罗依熟睡,澹台成德才悄悄起身离开,离开了这么多天他有太多事情要处理。
书房里燃起了灯,邕武在他出去的这几天可没闲着,不等澹台成德问他,他就主动汇报道:“按照殿下吩咐,属下去查了一下这个洪小胖,他是邹相田庄的管家李荚的远房亲戚,衢州人。前段时间才来京都投奔李荚,据说是因为衢州的一场洪灾导致父母双亡,在家乡已没有什么亲戚了。”
澹台成德不解:“衢州与惠川十万八千里,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知道惠川的事?”
邕武道:“确是衢州人,而且从未出过衢州。”
澹台成德思付道:“所以很有可能是邹相发现他是生面孔,正好让李荚派他来行刺本王?可是本王与邹相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且不莫名其妙?”
平日不苟言笑的邕武也是个懂得拍马屁的小能手,急忙附和:“殿下英明。属下查到这个洪小胖在来京途中曾被山匪劫持,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逃了出来。”
澹台成德问:“这伙山匪查过吗?”
邕武道:“是黑子山屠绵延的人。”
澹台成德道:“朝廷剿匪不利啊,黑子山的人还在蹦跶呢。”
“屠绵延诈死骗过了剿匪的厉观侯,再加上近几年黑子山一带并没有大的匪患,所以就……”邕武一边说一边琢磨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大胆假设道,“或许也有官匪勾结的可能,毕竟厉观侯的风评不佳。”
澹台成德道:“这么说这个洪小胖很有可能变成了屠绵延的人。屠绵延,一个山匪,什么时候不爱敛财反而乐衷于挑拨朝廷官员了?”
邕武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支持?并不是邹相与您过不去?”
澹台成德冷笑道:“邹进这个老滑头,他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还做得这么明显?”
“莫非是……”邕武指指天,没敢再说下去。
澹台成德勾了勾唇,笑而不语。随后又问道:“府中安排妥当了吗?”
邕武道:“按照殿下的吩咐,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暗哨也已就绪,就等饵咬钩了。”
“很好。”澹台成德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劲,“本王和谢小姐失踪那么多天很多人怕是都着急了,现在我们回来了,他们还不赶着来看看吗?”
“殿下放心,整个王府只有进得来,绝对不会放出一只苍蝇去。”邕武信誓旦旦。
澹台成德挥手让他退下,今晚不管来得是谁,他都要好好利用一番。
夜色深沉,庭院深深,谢罗依睡得正香时被吵醒,以为房里闹老鼠了,睁眼一看竟是个黑衣人,因房里黑暗,踢到了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这才将她惊醒。
幸亏房里黑暗,她可以偷瞧着那人的身型,瘦小敏捷,有些眼熟。莫不是洪小胖吧?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罗依不动声色地眯着眼,瞧着他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麒麟匕首已出鞘,只待他有所行动就一刀捅过去。
黑衣人明显有功夫,脚步很轻身手很快,但他突然发力扑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的同时谢罗依的匕首也插进了他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劲道明显松了,谢罗依抓住机会,匕首又往前递了递。他叫不出来,用尽浑身力气猛地一踢将她踢翻在地,血流了她一手。
麒麟匕首始终没有脱手,她大喊:“有刺客!”
王府守卫这才蜂拥而至,速度极快,灯火扎眼,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被扯下蒙面。
“果然是你,洪小胖。”谢罗依虽然已经猜到了,却仍觉得失望,“你为什么要杀我?”
“他与你无冤无仇,要杀你自然是受人指使。”澹台成德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受谁指使?”谢罗依看了一眼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有心要杀她的人是洪小胖,知道她是目标的人怕是澹台成德吧。一想到他早就知道,不免失望。
洪小胖面对她的质问,咬着唇好半天才道:“对不起。”
谢罗依蹲下身,柔声道:“姐姐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与我说说,是谁在威胁你,只要你说出来,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洪小胖看看谢罗依又看看站在她身边的澹台成德,纠结半晌,终还是摇摇头:“我不能说。”
谢罗依将目光移到澹台成德脸上,见他抿着唇,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那算了,我带你治伤去。”谢罗依轻巧地道,拉起他就想往外走。
已有人拦住了他们,想走,没那么容易,这里可是临川王府。
谢罗依回头看他:“他还是个孩子!”
澹台成德道:“他不是孩子,他是个杀手,差点要了你命的杀手。”
如果说开始还心存幻想,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他,现在她不得不回到现实,澹台成德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从同意她留在府中开始就已经计划着收网抓鱼了,亏她还为他担心,以为他傻得要被人利用,没想到被人利用的人是自己。
谢罗依干笑了两声,转头对洪小胖道:“姐姐也救不了你了,你看他们的架势,你今天要是不说就没命了。”
洪小胖道:“我说出来也会没命的。”
澹台成德道:“你说出来整个临川王府就是你的后盾,可是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会放了你。”
洪小胖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
澹台成德耸耸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洪小胖不疑有他,捂着被刺伤的腹部正要往外走时被谢罗依拉住:“你傻吗?你这样出去,指使你的人会觉得你一定出卖了他们,临川王才会轻轻松松地放你出来。到时候你以为你什么都没说,他们就会信就会放过你吗?最终等你的只有一条路,就是横死街头。”
洪小胖吓得弓起了身子,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片死灰,谢罗依扶住他对澹台成德喊:“你还不赶紧找人救他!”
澹台成德冷漠道:“他现在是一心求死,我还救他干什么。”挥了挥手,带着人就要撤出去。
“等等,”洪小胖无力地歪在谢罗依身上,“我说。”
他终归不想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他的答案。
洪小胖一字一句地道:“是邹相,邹相让我干的。”
澹台成德挥挥手让早就等在一旁的郎中为他治伤,一边道:“说仔细了,他为什么要让你这么做?”
洪小胖道:“他为什么让我这么做我怎么会知道,他只是告诉我要不惜一切杀了你。在京郊那次我没有成功,后来没想到被姐姐抓了回来,邹相就派人警告我,不准泄露一个字,还让我再找机会除掉你。”
他看向谢罗依,露出愧疚之色:“我看看姐姐与临川王亲近就想暂时留在姐姐身边伺机刺杀。可这几天邹相说临川王失踪了,我探到王府中来了陌生人,邹相就断定是你,吩咐我来杀人。”
谢罗依奇道:“为什么又要杀我了?”
洪小胖道:“邹相说你是临川王看重的人,杀不了他也要先杀了你。”
谢罗依无语,她总觉得洪小胖这话不像是真的,邹进是朝廷官员又不是职业杀手,难不成还杀人杀上瘾了?
澹台成德吩咐左右将洪小胖带下去,又招来一个医女,名唤连翘,让她随身伺候着谢罗依。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嘱咐她:“别多想,好好休息。”
听他这么一说谢罗依手臂上的疼痛难忍起来,看着他转身离开,她急忙上前拉住他,心里许多话呼之欲出。
澹台成德蓦然转身,她眼中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情绪让他紧张起来,张了张口不知该从何解释。
“洪小胖刚刚说的话不足为信。”
澹台成德一愣,他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本已做好了面对她质问的准备,没想到竟是这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我倒觉得他说得挺真的。”
谢罗依一时分不清他说这话是真是假,但她觉得她必须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他。
“洪小胖说话颠三倒四漏洞百出,你怎能信他?”她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耐心地解释给他听,“首先,邹相在官场耕植那么多年,怎么会蠢到让一个杀手身上留下证据证明自己是幕后主使呢?其次。当朝宰执要除去你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让借陛下的手扳倒你吗?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文臣最厌恶这种打打杀杀的直接手段,让你前途尽毁民心尽失才是上上之选啊。再来,他为什么要杀你?你与他之间并无什么大不了的新仇旧恨。最可笑的是,杀不了你就要来杀我,这是什么道理?你不觉得奇怪吗?”
澹台成德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柔声道:“说了那么多,渴不渴啊?你还病着,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谢罗依眉眼温柔:“我是担心你误会了好人,平白无故树敌。”
她没有质问自己为何利用她,反而处处为自己着想,这让澹台成德免不了心中感动,柔声道:“你放心,我虽然蠢笨了些,但还算谨慎。”
“可是……”
她还想再劝却不防被澹台成德打横抱起,吓得她把要说的话都忘记了,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听话,好好睡一觉。”俯身在她额上一吻,她觉得自己心都快停了。
做局
撩人而不自知,说得大概就是澹台成德。
谢罗依被那一吻弄得一晚没睡着,仿佛那吻是一个烙印烙在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烫得她意乱情迷又沾沾自喜,甚至都快忘了他是如何利用她来诱捕洪小胖的,只想这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殿下呢?”她问连翘,气若游丝。
连翘用冰块为她降温,照理说用了药她的烧该退了,没想到一早额头又是滚烫。
“奴婢去找殿下来。”
谢罗依摆摆手:“算了,他来也救不了我。”
连翘担心她胡思乱想:“谢小姐千万别乱想,您是昨晚受到了惊吓才会高烧不退的。用了药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
谢罗依道:“你怎么就能保证?”
连翘道:“奴婢是医女啊。”
“这世上庸医何其多。”谢罗依懒懒地道,一点情面都不给。
连翘听了这话心中不是滋味,咬着唇道:“奴婢从小在百草山学医,不是庸医。”
“原来是百草山啊。”谢罗依听说过,点点头,“那儿的名气挺大,怪不得他会收你在府中。”
连翘不懂她的意思,见她烧得晕沉沉的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意义。招来两个侍女守着,便退出去找澹台成德。
澹台成德根本没时间见她,他的茶室里正坐着一位重要的客人,只是这位客人脸色铁青,对放在面前上好的泚州回春无动于衷。
澹台成德笑道:“邹相这是怎么了?这泚州回春茶是您的最爱呀,本王可是千里迢迢从泚州为您寻来的。”
邹进胖胖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他瘫在椅子上:“这个洪小胖到底从哪来的?又是谁要挑拨殿下和本相的?”
澹台成德道:“既然是有人存心挑拨又怎会让你我知道呢?”
“太过分了!”邹进气得拍桌子,身上的肉抖得不停。
“息怒息怒。”澹台成德安抚他,“邹相不用担心,本王从未相信过此人的话,也知道邹相绝不会害本王。”
邹进稍稍安心:“今日若不是殿下让本相亲耳听到,本相还真是不敢相信会有人背地里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此事,一定要彻查清楚!”说完一口饮尽桌上的泚州回春茶。
澹台成德又为他续了一杯:“本王奉劝邹相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殿下是害怕了吗?”邹进挑眉。
澹台成德道:“这个洪小胖本王调查过,他在入京都前在黑子山待过。黑子山是什么地方,黑子山能不能动,邹相应该比本王清楚吧。”
邹进渐渐冷静下来,琢磨半晌后道:“最近陛下为戊戌城哗变头疼不已,本相不如推荐厉观侯前去平叛,殿下以为如何?”
澹台成德明白他这是在投桃报李,不愿欠他人情。
黑子山一带是厉观侯管辖,洪小胖代表黑子山出头挑拨离间,如此猖狂一定是背后有人撑腰,除了这个厉观侯实在让人想不到还有谁。既然如此,推荐他去戊戌城那个野蛮之地平叛,十有八九是要送掉性命的,这样也算是解决了他。
澹台成德微笑着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怎好随意诬陷厉大人?这不是让一个国家栋梁陷于危险中吗”
“这……”邹进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他此番受了澹台成德的恩惠,太急于用一些事儿来回报他了。澹台成德很危险,从为官的经验来看,皇帝虽然对这个仅存的兄弟疼爱有加,但都是表面现象,不然也不会将一团乱麻的修堤之事交给他。现在冒然与澹台成德为伍太草率了。
“邹相放宽心。本王这次请邹相过来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们都是为朝廷办事,都是效忠陛下,至于个人得失嘛,往后放放。”他偏不让邹进还人情,能多欠着一点总是好的,将来还有连本带利讨回的机会。
邹进当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刚想说那好吧,听他又道:“不过本王听说相府田庄的管家李荚,也就是那个洪小胖的远房亲戚在乡下强取豪夺,弄得民怨载道。本王已将此事按下,但还是想提醒邹相早做打算为好,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从盒子里拿出一本账册放到他面前,里面每一笔数目都记得清清楚楚。
邹进翻了两下,手都在抖,这个李荚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敛财招恨,实在可恶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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