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鸢在房里叫:“奚何初,奚何初!”奚何初忙进去问:“怎么啦?”左鸢扯着自己的衬衫说:“你看,我瘦了!”奚何初说:“瘦这么多!”“太好了,太好了!”左鸢乐不可支地说,“我真的瘦了。”左鸣使劲嗷了一嗓子:“神经病啊!”
左鸢说:“我有几件小码的衣服,买了好久,没机会穿。明天录新节目,终于可以穿了。”
奚何初问:“为什么买小码的衣服?你又穿不下。”“瞧你说的。”左鸢的语气充满鄙夷,“没有远见!我今天穿不下,我明天就穿得下啦!买小码的衣服可以刺激自己减肥!”奚何初说:“我,佩服!”
“你今晚还有空吗?”左鸢问,“事不宜迟,你送我去春熙湖畔拿衣服。”
女人对于衣服的兴致,一旦上来,真是如洪水猛兽,连磐石都挡不住。
奚何初送左鸢回到春熙湖畔的住处。陈敬谦在陪丁小可打游戏。见到左鸢,陈敬谦忙不迭地解释说:“我下班顺路,过来喝杯茶。”
陈敬谦和左鸣约好,谁都不允许单独与丁小可约会,现在陈敬谦违反合同。哼哼。奸诈!她那傻弟弟,这会儿独自在家打游戏呢!还有,左鸢心想,陈敬谦下班,怎么走也走不到春熙湖畔吧!这顺路至少也顺了十万八千里。真是不容易呢!
左鸢笑而不语,进自己的卧室收拾衣服,丁小可也跟着进去。
陈敬谦问奚何初:“贵姓?”奚何初说:“免贵姓奚,溪水的溪,不要三点水,奚何初。在光华大学工作。”陈敬虔和奚何初握手:“免贵姓陈,耳东陈,陈敬谦。警察。”
卧室里,左鸢望着丁小可,笑而不语。丁小可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我没有违反合同!要怪就怪左鸣太实诚!”左鸢说:“实诚也是缺点吗?”丁小可说:“至少不是优点。”左鸢叹气说:“我明白,爱情不能勉强!”
丁小可又说:“对了,昨天早晨我遇到他,他还问我,你怎么样?”“噢?”左鸢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早忘了这个人了!”
“是吗?我还没说他是谁呢。你怎么知道你早忘了?”丁小可说,“我说的是门口的保安大哥,他可是一直记得你!他问我,左记者最近怎么样啊?是不是去外地采访啦?”
左鸢笑,丁小可也笑。
丁小可说:“我一直觉得奚教授不错的。可惜啊,他看不上我。这么好的男人,你真的别再错过了。”左鸢非常惊讶地说:“原来你暗恋奚何初!”
“得不到他,还不允许我把他藏在在心里啊!”丁小可满不在乎,“生活永远没有十全十美。我相信,我和老陈在一起也会幸福。没有奚教授,我不会死。你也是!没有他,你也不会死!左鸢,你和他在一起,未必好。你和奚教授在一起,未必不好。”
左鸢拿了那几件小码的衣服,又拿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这才发现她没有行李箱,于是又向丁小可借了行李箱。
奚何初直摇头,对陈敬谦说:“女人,真的可怕!”陈敬谦拼命地点头,对上丁小可略含杀气的眼神,又拼命地摇头。奚何初说:“男人,更可怕。”
“厉害啊!”左鸢说,“这么快你俩就成为好朋友啦!”奚何初说:“男人的友谊比较纯粹,女人的友谊比较复杂。当然,复杂不是贬义词。”
左鸢双手插兜,奚何初拎着行李箱,两人离开。刚出门,对面的那扇门突然也开了,纪天舟和夏霁。
四人都怔了证,然后四目相对,都往电梯口走。奚何初和纪天舟同时伸手按电梯,又同时缩回来。奚何初说:“你请!”纪天舟说:“你请!”两人退让,左鸢默默地按了键。
尴尬的时间总是很长,电梯里的时间慢地让人怀疑这电梯坏了。
出电梯后,四人心照不宣地相向而行,因为车子停在不同的地方。
奚何初将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左鸢坐副驾驶。临上车的时候,她心念一动,扭头回望。路灯下,她分明看见纪天舟也朝她这边望了望。
微风轻拂,夜露寒凉,左鸢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湿润。
别了,纪天舟,我不会再回头了。毕竟,我们都要往前走。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也不能停留在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永不复返地往前走。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就不要再哭哭啼啼。
奚何初递给左鸢一张纸巾,左鸢笑笑,在脸上擦了又擦。奚何初说:“给自己时间,也给我时间,好不好?”左鸢点头。奚何初握住她的手,送到自己唇边,印下浅浅的一吻。
纪天舟帮夏霁扣好安全带。夏霁突然问:“那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吗?”“我不知道!”纪天舟说,“可能是吧。”
夏霁说:“我觉得他们挺配的!你觉得呢?”“没什么配不配的。”纪天舟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处舒服!”
夏霁问:“你和我相处舒服吗?”纪天舟说:“你又瞎想!不舒服,我会和你在一起吗?”夏霁说:“可是我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纪天舟握住夏霁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摸,他在不在你这里。”
“我老怕你离开我!”夏霁带着哭腔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你离开我!”“傻瓜!”纪天舟说,“梦是反的嘛。你梦到我离开你,那就等于我不会离开你。对不对?”
夏霁又问:“可是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她吗?一点儿也没有吗?”
“夏霁!你必须接受一个事实!”纪天舟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我有过去,我的感情生活不是白纸!如果我和你说,我的心里已经彻底没有她了,你会相信吗?你会不会觉我无情无义?这样的男朋友,你喜欢吗?”
纪天舟盯着夏霁,夏霁点头。
纪天舟继续说:“夏霁,我心里还有没有她,不是你该在意的。你要往前看!我和她只有过去,而我和你却有未来。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的女朋友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夏霁使劲点头。“我不会再无理取闹。”纪天舟笑说:“你无理取闹也没关系。我是你男朋友,你不在我这里无理取闹,难道要去别人那里无理取闹吗?我不批准!”夏霁破涕为笑。
第二天,左鸢身穿她的小码新衣,录制新节目《新闻速递》。
曹主任喜笑颜开地对她说:“左鸢,做得不错,《新闻速递》的收视率一定会勇攀高峰。”任浩歌问:“曹主任,勇攀之后,有什么表示吗?”“你啊,就知道表示!”曹主任说:“要多向左鸢同志学习,不要斤斤计较。年轻人,事业为重啊!不要总想着物质利益!俗气!”
曹主任走了。任浩歌嘀咕:“谁干活不是为了物质利益,没有物质利益就没人干活。”小林说:“嗯嗯嗯!让我一次俗个够!”
刚刚下班,奚何初的电话来了。左鸢说:“奚教授,你好准时啊!”“那当然!”奚何初说:“我是时间管理的高高手啊!”左鸢说:“不过我不是。”
奚何初上楼。偌大的新闻大厅里,灯火通明,很多人没走。奚何初说:“实惨!”左鸢说:“不许说风凉话,自己找地方坐,给我二十分钟。”
奚何初乖乖地远离左鸢,拿起手机偷偷拍她。左鸢听见声响,抬头说:“我有肖像权的。”奚何初说:“放心,我留着自己欣赏!”
左鸢说:“我是说,你别忘记修图和滤镜,还有瘦脸。”奚何初说:“天啦!好吓人!我还是不拍了!”
等左鸢写完稿子,发给编辑,两人才有说有笑地离开。今晚叶萍又叫奚何初去吃饭,他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刚进家门,左鸢就觉得家里气氛不对。父母倒没什么,左鸣却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活像别人借了他二百五十块钱不还他。左鸢对奚何初使眼色。
奚何初说:“新相机到了吗?给我看看。”左鸣摸出一台相机说:“拿去用吧。”奚何初说:“我不要。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嘛。”
见奚何初不得法,左鸢干脆直接问:“老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吧。”
“啊!”左鸣忽然作嚎啕大哭状,倒在沙发上说,“小可选了姓陈的,今天他们两个联合向我摊牌。”
左鸢说:“这种事,你看开点,不能勉强的。”奚何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帮你在学校找。”“对!在学校找!”左鸢说,“光华美女如云。”
“美女如云,匪我思存。”左鸣忽然又坐直身体,“世上只有一个丁小可!没有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第105章第105章
夏霁来纪天舟家吃晚饭,纪维平很客气,不让她动手,把她从厨房赶到客厅。“小夏,这些粗活,你干不了,陪天舟聊天吧。”
夏霁拿起拖把打扫卫生,纪维平连忙抢过拖把搁在墙角。“昨天才拖的,今天不用拖,我和天舟都不习惯太干净的环境。”
夏霁木呆呆地望着纪天舟,显出一种毫无用处的手足无措。
纪天舟笑笑,招呼夏霁坐在自己身边,在她额头上印下浅浅的吻。“给老爷子时间。还记得吗?你小时候,他有多喜欢你,给你买好多漂亮衣服。”
夏霁依偎着纪天舟,悄悄地说:“别告诉老爷子,她买的漂亮衣服,妈妈说好丑。”纪天舟说:“好丑,你不也穿在身上嘛!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小孩,不会和老人计较的。”夏霁乖巧地点头。
纪天舟又说:“明天我买菜,你来家里做饭,老爷子喜欢吃清蒸鲈鱼。”夏霁睁大眼睛说:“这道菜我不会做啊。”纪天舟说:“我们看视频学习,明晚我也在厨房,我帮你。”夏霁又乖巧地点头。
第二天下班后,纪天舟打电话给夏霁,要去画廊接她。夏霁说:“我在家,你来家里接我吧。”
纪天舟开车到夏霁的住处,关心地问:“怎么没上班?不舒服吗?”夏霁笑嘻嘻地说:“你看。”
厨房一片狼藉,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客厅的餐桌上,摆放有五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盛着清蒸鲈鱼。纪天舟疑惑地问:“这是……”夏霁说:“我今天早晨去菜市场买了七条新鲜的鲈鱼,现在已经实验了五盘,第六盘在锅里。你尝尝,是不是有进步?”
纪天舟伸出长臂,将夏霁揽进怀里。“你不必这样讨好老爷子。你是我的女朋友,只要我喜欢,别人管不着。”夏霁怯怯地说:“可是我不仅希望你喜欢我,我也希望你身边的人喜欢我。我不要你为了我,和身边的人有矛盾。”
纪天舟将夏霁紧紧抱在怀里。“你对我真好!你和以前一样善良。”夏霁说:“那是因为你对我更好。小天,我很爱你。真的,我不能失去你。”
纪天舟说:“我答应你,永远不会让你失去我。无论发生什么事,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夏霁仰脸望着纪天舟说:“你确定?”纪天舟说:“确定。”
两人带着夏霁早晨买的食材,就是第七条鲈鱼,去纪天舟家。路上又顺带买了些其他的食材,荤素汤搭配。夏霁担心地说:“这么多菜,我怕我做不好。”纪天舟说:“你啊,真不自信!一切有我呢!你负责做清真鲈鱼就行了。”
因为纪天舟提前打过电话,所以老爷子今晚没做饭,等着吃现成的。
他这个孙子,鬼迷心窍啊!
夏霁,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很好,她和天舟的关系也很好,她舍命救过天舟,天舟应该报恩。但是天舟这回做错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是最愚蠢的方式。
如果十八岁那年,意外发生后,两人立刻结婚,那没问题。但是,现在,十年过去了。两人怎么能当这十年时间不存在呢人变了啊!
年轻人不明白时间的厉害,至少要走过中年,才明白时间是谁也打不过的。
糊涂啊,他这个孙子!
纪天舟和夏霁回到家,纪维平正在看电视。打过招呼后,两人就进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纪维平很快闻到袅袅香味。想进厨房看看,最终还是没进去。
“爷爷!”夏霁笑嘻嘻地说,“我们吃饭吧。”她从小就随纪天舟叫他爷爷,现在也没改口。纪天舟说:“老爷子,清蒸鲈鱼。小夏知道你喜欢,特地做给你吃的。”
两人又是一阵忙碌,饭菜都端上桌,色香味俱全。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孙子大了。他不能再对孙子指手划脚了。能不说的,他尽量不说。“好好,我来尝尝。”纪维平夹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夏霁紧张地盯着他,他说,“有大厨的水准哦!”
夏霁开心地拍手。纪天舟见夏霁开心,他也开心。
纪维平感觉有鱼刺卡在自己的喉咙。“快给我拿点醋,快快!”纪天舟急忙去厨房倒醋。
纪维平喝下一大口醋,似乎感觉喉咙里又没有鱼刺,他说:“没事了,没事了。真的老了,连吃鱼都不会了。”夏霁说:“哪有?爷爷,您年轻得很!”
三人坐下来吃饭,门铃响了。来人是楼上的云淑媛。“天舟,朵朵不见了。”“不见了?”纪天舟问。云淑媛说:“我刚才在家做饭,她在上网。我做完饭,就发现她不见了。”
纪维平问:“小区里找过了吗?”云淑媛说:“找过了。我刚才下楼,到处叫她,没人应声。几个要好的朋友,我也打了电话,都说朵朵没联系她们。老爷子,你知道的,自从上次朵朵……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
纪天舟忙问:“天台找过了吗?”“天台?”云淑媛恍然大悟,扭头就跑。“等等!”纪天舟抓过沙发上的外套,“云阿姨,等等我!”
云淑媛先到天台,纪天舟紧随其后。云朵缩在天台的角落,看见他们来了,站起身,用恐惧地眼神望着他们。
“朵朵!”云淑媛哭泣,“你跟妈妈回家。”“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云朵说,“妈妈!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朵朵!我是小纪哥哥!”纪天舟大喊,“发生了什么事?你先下来!我们慢慢商量。你相信小纪哥哥,没有过不去的坎。”
“小纪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谢谢你!”云朵说,“但是今天这道坎,我真的过不去了!”
“朵朵,你还记得吗?”纪天舟努力想唤起云朵对于往事的美好回忆,“小时候,我帮你补数学,后来你的数学成绩提高了,考一百分。当时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经历过这件事,你知道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因为没有困难比数学更可怕!朵朵,你现在长大了。你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任何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小纪哥哥!”云朵在哭泣,“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但是你不明白!我这辈子完了!我太累了!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妈妈,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云朵站上天台边缘。“朵朵!”云淑媛大叫,双腿发软,倒在地上,纪天舟连忙扶住她。云朵仿佛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一眼,坐在了天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