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着急,谁说我着急?
任浩歌说:“大爷,我的朋友,登记吧。”门卫说:“不是左记者的朋友吗?”任浩歌说:“左记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位纪警官呢,基本上就是我姐夫啦。”门卫说:“姓名,手机号码,身份证。”
任浩歌带纪天舟进新闻大厅,指着一个工位说:“纪警官你坐,我去叫左姐姐。”
纪天舟坐下来,他感觉周围有好几道异性的目光射向他。他假装没看见,专心研究办公桌上摆着的相框。
左鸢一家四口,站在江城标志性的建筑物前,每个人都笑开了花。尤其是左鸢,嘴咧得很大。
这张照片,他可是第二次看见呢。
任浩歌回来。“纪警官,你稍等。嘉宾烦死人,拉着左姐姐不停地聊。”“没事没事,我等她。”纪天舟慌忙表示自己不着急。
他的背后,有人明目张胆地问任浩歌:“小任,这帅哥谁啊?也不介绍给我认识。”任浩歌说:“我姐夫,没你的份。”那人不死心,又说:“骗人,左鸢单身。”任浩歌说:“从今天开始,不单了。”
纪天舟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在感叹浪潮新闻网女记者的大胆泼辣。
左鸢来了。后面跟着的,是嘉宾?裘祥瑞?
裘祥瑞冲纪天舟伸出手。“我想请左记者共进晚餐,她说她男朋友在等她。我以为是托辞,没想到是真的,更没想到她男朋友是纪警官你啊。你们真的好配。”
左鸢手足无措,脸发烫,尴尬地望着纪天舟。她想解释,此时此地却又不方便解释。
纪天舟微笑,淡淡地说:“是啊,我们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我来接她。”裘祥瑞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纪警官,你的女朋友很能干,你是有福气的人。”纪天舟说:“裘老板过奖了,我也这么觉得。”
裘祥瑞又说:“对了,上次我请纪警官考虑的事,不知考虑得怎么样?”纪天舟佯装不解地问:“什么事?”裘祥瑞说:“来给我做保镖,薪水你自己开。”
纪天舟笑说:“对不起,裘老板,这事我不考虑。”裘祥瑞笑说:“我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过不要命的人,没见过不要钱的人。纪警官,你慢慢考虑,我随时恭候。”
任浩歌瞪着裘祥瑞的背影说:“嚣张!做节目的时候大把要求,下节目后满嘴喷粪。还企业家,少恶心我。”左鸢说:“算啦,见怪不怪,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任浩歌说:“嘻嘻,说得对。我也不打扰你们啦。姐夫,记住我的大恩大德,下次请我吃饭哦。”
左鸢的脸又发烫,忙向纪天舟解释说:“小任总是口无遮拦,你别介意。还有,刚才我对裘祥瑞说你是我的男朋友,是因为我……”
纪天舟再次感觉前后左右好几道异性的目光射向自己。他忙打断左鸢说:“天冷,去吃火锅好吗?”“呃?”左鸢不明所以,“好啊。”
两人去了川味火锅店。纪天舟点鸳鸯锅底。左鸢问:“你不能吃辣?”纪天舟说:“还好。”左鸢说:“别装模作样。清汤锅底给你,红油锅底我承包。”
纪天舟说:“你不知道我的外号叫辣哥吗?吃火锅,清汤锅底我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左鸢说:“辣哥,你有什么资格叫这个外号,问过我椒姐的意思吗?”
互相吹牛的结果是,牛越吹越大,收不回来。于是两人谁也不服谁,干脆让服务员撤掉鸳鸯锅底,改换红油锅底,而且特别叮嘱要多加辣椒。左鸢对纪天舟说:“哼!”纪天舟也对左鸢说:“哼!”
但是纪天舟真的不能吃辣。上次和左鸢吃川菜,晚上他去了五六次卫生间。这记忆简直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纪天舟凝视深不见底的红油火锅,心在颤抖。“要不这样吧,我们别吃火锅了,让服务员直接上辣椒。”
“什么意思?”左鸢问,“直接吃辣椒?”“对啊!”纪天舟笑说,“朝天椒,最辣的那种,谁吃得多谁赢?不敢比就算输。”
左鸢打量纪天舟,一时倒也摸不准他的真实意图。“好吧,我认输,其实我吹牛的,我吃辣的功夫在平均线以下。我们还是要鸳鸯锅底吧。不,还是要清汤锅底吧。”纪天舟笑说:“我听你的。菌菇锅底也不错。”
纪天舟暗自得意,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有效。比他预期的还有效。
换两次锅底,服务员的脸绿了,不过这不影响纪天舟的食欲。菌菇锅底,他的最爱。他吃得不亦乐乎。
左鸢说:“我觉得我今天有点了解你的口味了。”纪天舟问:“什么口味。”左鸢故作意味深长地笑,笑而不语。
纪天舟说:“你想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可以直接问我啊。”左鸢说:“我直接问,你会直接答吗?”纪天舟说:“只要是你问的,我肯定直接答。”
这是个好机会,这是个好机会,这是个好机会。左鸢在心里默念。“纪天舟,你是不是不能吃辣。”我的天,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愚蠢啊,你的名字是左鸢。“我直接回答,是。”纪天舟的双眼,盛满笑意,笑得往外冒泡泡。
大胆去追,永不表白。这是丁小可的八字箴言。老实接受吧。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她。
纪天舟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在左鸢面前。
左鸢惊呼:“《萨勒姆的女巫》!你在哪里弄到的?票早卖完了。啊,我想起来了,你认识靠谱的黄牛?”
纪天舟说:“不是黄牛。有同事买了又没时间去,便宜让给我。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想看,所以我就两头做好事。”
左鸢把票握在手里,眼睛闪闪发亮,望着纪天舟说:“谢谢你。多少钱?”纪天舟笑说:“不用钱,看完话剧你请吃饭就行。我这还有一张,到时我也去。”
左鸢笑说:“那好啊。是不是去川味馆吃菌菇锅底的火锅。”纪天舟笑说:“随便你啊,你知道的,我外号辣哥。”
左鸢回到住处,丁小可迎上来。“你和纪警官一起上楼的啊?”左鸢反问:“又在窗户偷看。怎样?你不服啊?”
丁小可说:“底气十足,有进展。”左鸢说:“你不看好我,我不告诉你。”丁小可说:“我不是不看好你,我是不看好纪天舟。”
左鸢刚刚度过美妙的夜晚,现在这句话让她非常不爽。“小可,你为什么不看好他。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丁小可摇头。“详细的我也不清楚,他读高中的时候,我还在初中。但全校同学都知道,他喜欢那个小夏喜欢得发疯。”
左鸢问:“发疯?”丁小可说:“小夏出国,他就辍学。这不是发疯是什么。中学里早恋的多的是,没见过恋成他这样的。”左鸢说:“这事你和我说过。”
丁小可又说:“自恃聪明的女人,用你的脑子想想,他会不会为了你发疯?不会吧?那么,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吗?”
纪天舟回到家,家里很安静。老爷子已经睡了,他松一口气,要是被老爷子看出他脸上有什么端倪,肯定会连夜审讯的。
直接表白最有效,千万别遮遮掩掩。把这些麻烦交给她解决,你省事啦。
杨凌晖说的话有道理。至少今晚他又开心又轻松。千方百计买话剧票,再约她看话剧。应该算表白吧,她应该懂吧。闷骚男纪天舟带着疑问,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纪天舟和杨凌晖审讯乔春生。
乔春生说:“纪警官、杨警官,我做的坏事全部都告诉你们了,还要问什么?快点判我死刑吧。”纪天舟说:“你这么想求死吗?人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你求死,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乔春生说:“这些年我也读过不少法律方面的书,我知道我做的事,我逃不了的。”纪天舟说:“乔春生,我真不明白。你也算是人才,为什么在报仇这件事上,就是想不通呢。”
乔春生说:“他们不死,我活得不安心。他们死了,我死也死得安心。纪警官,我这一生不长。但是我所遭受的苦难,如果你没有亲身经历过,你永远也不会理解我为什么要报仇,你更没有资格评论我。”
不得不承认乔春生口才好,她拥有说服人的能力。此人高智商兼高情商,可惜命运如此。不过,她的命运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杨凌晖敲敲桌子。“别扯这些大道理,我们想问你关于裴巧的事。”
乔春生面不改色。“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查到跆拳道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加班干活啊?熬夜不好。没错,裴巧是我的化名。我告诉过你们的,我有许多化名,还有许多假/身份证。”
杨凌晖说:“我们还查到你的教练叫袁如颖。这应该是她的真名吧。”
听到杨凌晖提袁如颖的名字,乔春生的脸色突变。但只是一瞬间,她就恢复平静。她笑说:“你们今天来审讯我,是为了她?这说明你们还没抓到她。”
纪天舟反问:“她做过什么坏事,我们需要去抓她?”
乔春生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两位警官望着她,她也望着两位警官。到底他们知道多少关于袁如颖的事?
“纪警官,我读高中的时候,暗恋班里的一个男生。他就像你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笑起来很迷人。那些日子,我总是被继父虐待,强/奸,但只要看见他笑,我就觉得生活值得我为之受苦。”
乔春生陷入回忆,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温暖。
“他家很穷,有次班里同学的钱丢了,他成为怀疑对象,只有我相信钱不是他偷的。我耍小手段,让大家发现偷钱的人是和他同桌的女生。我成功帮他洗刷冤屈。但是几天后,我发现其实偷钱的人就是他。两位警官,你们猜接下来我会怎么做”
纪天舟说:“看清他,不再暗恋他,不再喜欢他。”杨凌晖说:“和女生道歉,还她清白。”
乔春生笑着摇头,得意洋洋。“我把班里另外两个同学的零花钱,也塞到这个女生的书包里,然后故技重施让大家发现所谓的真相。连续偷钱,这个女生有嘴也说不清,于是学校把她开除了。”
杨凌晖骂了一声变态。
乔春生对于自己被骂,毫不介意。“从此以后,他没有再偷钱,也没有人再怀疑他什么。他发奋苦读,考上名校,现在是律师。我的选择,没有错。”
乔春生停了一下,似乎在品味自己的话。
她继续说:“两位警官,我想说,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我还想说,如果做错了,那就继续错下去。关键是不让人知道真相。不让人知道,错的会变成对的。只有让人知道了,错的才会变成错的。”
第45章第45章
纪天舟还是太年轻,居然被乔春生的歪理唬得沉默不语。她的哪句话刺激到他啊?杨凌晖看看纪天舟,又轻蔑得瞥了一眼乔春生。“废话这么多,想说什么直接说。”
乔春生的嘴角再次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杨警官,我想说的都说了。关于袁如颖,我承认她的确是我的教练。我怕自己杀人的时候力气不够,才去学跆拳道。但是我的事和她无关。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你们自己查吧。何必麻烦我。”
杨凌晖问:“还有件事我们想麻烦你。四年前,春熙湖畔凶杀案,死者名叫白仁义。凶手是不是你?”
不等乔春生回答。纪天舟接着说:“不是你,是袁如颖。当年媒体没有报道过凶手的行凶手法。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能模仿的一模一样?她和你讨论过作案细节,对吧?她教你怎么杀人,对吧?她有大波浪的假发,借给你用,对吧?”
乔春生脸色煞白。
纪天舟又说:“惠风嘉园的桌子上有两个圆圆的印子,垃圾桶里打碎的杯子,一红一蓝。她陪你监视裘祥瑞。对吧?”
杨凌晖说:“别以为你不吭声,我们就抓不到袁如颖。我们能抓到你,就能抓到她。我们是想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
乔春生笑容惨淡。“你们能抓到她,是你们的本事。我不会出卖她。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和她说,快跑!”
杨凌晖很烦乔春生这种嫌疑犯。可以说她顽固愚蠢难缠,也可以说她非常有主见。
有人敲审讯室的门。杨凌晖开门,是宁冲。他压低声音说:“裘祥瑞昨晚被杀了。”
“什么?”杨凌晖一惊,惊归惊,他也把声音刻意压低,“凶手抓到了吗?是不是袁如颖?”宁冲说:“凶手是大波浪,还没抓到。”杨凌晖说:“变态!”
杨凌晖回到审讯室,纪天舟用带有疑问的目光望着他。乔春生也望着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杨凌晖说:“裘祥瑞死了。你大仇得报。”
纪天舟一惊。乔春生却非常淡定,仿佛所有的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开心地说:“两位警官,我说过,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我还说过,如果做错了,那就继续错下去。”
纪天舟冷冷地问:“这就是你拖延时间的目的?”乔春生说:“她很聪明,你们抓不到她的。而我,终于可以安心去死了。”她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纪天舟说:“别把自己当英雄,害人就是害人,犯罪就是犯罪。”
裘祥瑞死在家中,案发地点不属于钱家汇分局的辖区。经过上级研究,四案合并,交由纪天舟带队。
欧局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必须马上把袁如颖给我抓住。真的不能再死人了!再死人,你我都吃不消!”纪天舟说:“欧局,你放心,不会再死人的!袁如颖,我也一定会抓住的!”
杨凌晖问:“你有办法?”纪天舟问:“那个出租车司机找到了吗?”杨凌晖说:“找到了,但是他和袁如颖没有任何关系。袁如颖扬招,他载她,她付现金,就这么简单。”
袁如颖杀死裘祥瑞后,迅速逃离现场,来到小区外的马路上。遇到出租车经过,于是乘出租车前往南郊。那里有一座平房是她的藏身之处。
杨凌晖说:“平房里,她的东西都在。我想,她来不及收拾,也来不及请阿姨打扫。火车站就在她的平房附近,我估计她连夜逃跑了。我们正在搜。”
“就算她逃跑了,我们也能把她抓回来。”纪天舟沉默片刻又说,“你有没有觉得,她这次杀人,和之前杀人不太一样?”
gu903();杨凌晖说:“致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刀伤和勒沟都是死后造成的。这是法医的检查结果。证明作案手法和之前白常张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