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高了,不满。房价低了,也不满。这群人到底要怎样?其他商品买了都能降价,破了旧了折损了都能降价。为什么房子就不能?
纪天舟说:“乔春生的行凶手法和这桩凶杀案的一模一样。”丁小可说:“那就是乔春生干的呗。现在好了,陈年旧案也破了。”
纪天舟说:“可是乔春生只承认自己杀了常好德和张昌盛,她没提这桩案子。”左鸣说:“那就是模仿杀人。”纪天舟说:“她也没提自己模仿杀人。”
丁小可说:“难道是巧合?”左鸢说:“作案手法一模一样,我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纪维平说:“这也不提,那也不提,心里有鬼,欲盖弥彰。即使她不是这桩案子的凶手,肯定也是知情人,或者和凶手有某种关系。”
乔春生十八岁回到江城,七年后开始复仇,准备过程很长。即使将她初次作案的时间往前推四年,那她也准备了三年,准备过程同样很长。而且,为什么要等四年,再杀常好德和张昌盛?
难道真如老爷子所说,她不是凶手,但她和春熙湖畔凶杀案的凶手有某种关系?
纪维平说:“孙子,发什么呆?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些杀啊死的,行吗?影响胃口。”左鸢说:“对对对,不说不说。老爷子,来,我们玩两只小蜜蜂。谁赢了谁才能喝酒。左鸣,小可,我们一起陪老爷子玩。”
吃饱喝足,纪天舟和左鸢一块儿洗碗。
左鸢见四下无人,凑近纪天舟说:“案子的情况,透露点呗。”纪天舟刚才还奇怪她居然高高兴兴和老爷子划拳,不关心这桩案子,原来在心里憋着呢。“我不了解情况,是宁冲整理旧案发现的。”
左鸢说:“本来我已经忘记了。当年我还来春熙湖畔采访这桩案子的。”纪天舟笑说:“哪里都少不了你啊,左大记者。”左鸢笑说:“那当然,我可是浪潮新闻网的高级记者。”
纪天舟说:“比较棘手,明天我回局里先看看这桩案子的资料。”左鸢说:“作为高级记者,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提供资料。”纪天舟笑说:“好记性!”
左鸢说:“死者是你楼上的云朵的父亲,云阿姨的前夫。”纪天舟说:“我搬来的时候,这桩案子已经发生了。我只是略有耳闻,小区的人在她们背后闲言闲语。”
“所以你堂堂大男人,偷听八卦?”左鸢调侃纪天舟,又流露出一副悻悻的表情,“你什么都知道,我白热心了。”
“不不不!”纪天舟忙说,“我很感谢你提供给我的资料。这些资料很重要。”左鸢一下子笑了。纪天舟又补充说:“真的很重要。”左鸢说:“好啦好啦,不用解释。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纪天舟嘿嘿干笑两声,忽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这么说你认识云阿姨和朵朵。上次朵朵跳楼,你还装作不认识她们?”
“我认识她们,可她们不认识我啊!难道我和她们说,喂,你们不记得我啦?四年前,你的爸爸,你的前夫,被人杀死在天台,我来采访你们的。我就是那个讨人厌,揭人伤疤的记者。”
左鸢很有表演欲。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双手叉腰,摇头晃脑声情并茂地说这一段话,把纪天舟逗得哈哈大笑。纪天舟笑,左鸢也跟着笑。
客厅的三个人正在讨论群租的问题。闻笑而动,全部跑到厨房来。纪维平说:“瞧这小两口乐的,捡到啥宝贝啦。”
洗好碗,左鸢又陪纪老爷子聊天,以及欣赏他的书法,然后三人才回去。
左鸢和丁小可躺在床上睡觉。睡不着的丁小可问:“你真的喜欢纪天舟啊?”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左鸢回答:“嗯。”丁小可说:“我看你那副死样子,就知道你上心了。”左鸢回答:“嗯。”
丁小可说:“当年他和他初恋的感情很深哦。他们两个的成绩在年级数一数二,再加上男帅女靓,真是闻名全校。我听说他们读幼儿园就在一起了。”左鸢回答:“嗯。”丁小可说:“你这条路很难走的。”左鸢说:“嗯。”
丁小可说:“谈恋爱,我觉得应该轻松点。你看他那副死样子。纪老爷子递话给他,他都不接。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谈恋爱,男人不主动,事情很难成的。”
左鸢翻了个身,喃喃地说:“我喜欢他好多年,现在有机会,我不会放弃的。”
好多年?你才搬来不到三个月啊!
丁小可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检查左鸢是否真的睡着了。人在清醒的时候会撒谎,那半梦半醒的时候呢?说的话是真是假?她早就认识他了?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从没听她说过啊!
第二天一早,纪天舟到局里,宁冲向他做简单的汇报。纪天舟翻阅资料,细细梳理案情,又和杨凌晖讨论。
杨凌晖说:“这案子不是我负责的。那段时间我家里事情多,经常请假,也没关注,要不然早想起来了。”纪天舟问:“严善铭是负责人吗?”杨凌晖说:“老刑警,退休了,你爷爷认识他。”纪天舟说:“先去拜访他吧。
严善铭去学校接孙子,家里只有老伴在。纪杨二人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小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严善铭笑眯眯地问。杨凌晖说:“严叔,我这不是想你了嘛。”“别装,你小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严善铭望着纪天舟,“这位小伙子很帅嘛,你是?”
杨凌晖说:“他是局里今年新调过来的同事,纪天舟,纪局长的孙子。”严善铭拍大腿说:“你是纪天舟?长这么大啦?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怎么样,娶媳妇了吗?”
纪天舟完全不记得严善铭抱过他。不但不记得,还有些尴尬。“严叔你好!”他微笑。
杨凌晖说:“他还没娶媳妇。严叔,你要是有合适的,介绍给他。”
“啊!”严善铭一听,满脸乐开花,转头问老伴,“上次那谁不是托我们给她闺女寻对象吗?”老伴说:“是啊,是啊。她闺女又漂亮又能干,脾气又好,贤妻良母。”
纪天舟忙打断这对热心的老夫妻。“严叔,严婶。其实我们今天来呢,是有点公事。”“公事?”严善铭疑惑地问,“我都退休了,还有什么公事?”杨凌晖说:“我们想问问,四年前春熙湖畔的凶杀案。”
“你们来打听那桩案子啊!”严善铭叹了口气,“唉,那桩案子是我退休前负责的最后一桩案子,可惜啊,没破。”老伴在旁边插嘴说:“这么多年他都耿耿于怀,说那桩案子是他这辈子的污点。”
杨凌晖说:“严叔,您也别难过,做警察的,遇到破不了的案子,也是正常的事。”严善铭摇头说:“不一样,这凶手我们应该抓住的,但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她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
云朵的父亲白仁义,四年前的那天夜里去找前妻借钱。第二天傍晚,他的尸体被几个放学后去天台玩的小孩子发现。
致命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扼痕和勒沟,腹部有刀伤。勒沟和刀伤是死后短时间内造成的。
严善铭说:“没有目击者看见凶手上天台。我们通过监控录像,排查了前后两天所有进出那栋楼的人。有一个人,我们始终找不到她,是个女人。”
“女人?”纪天舟和杨凌晖同时抓住关键词。
严善铭说:“对,从体态判断是个女人。她浑身上下包裹得非常严实,没有留下任何特征给我们。甚至在电梯里,她都是蹲着的,缩成团,我们连她的身高都不好判断。我记得她有一头大波浪的头发。”
“又是大波浪?”纪天舟和和杨凌晖同时惊叹。
严善铭问:“怎么了?有问题?”
纪天舟苦笑着说:“没问题,严叔。只不过这桩案子的行凶手法和我们最近调查的案子,一模一样。”杨凌晖也苦笑着说:“连凶手的发型,都一模一样。”
严善铭欣喜地问:“你们抓到凶手了?”纪天舟说:“抓到了,不过她只承认最近两桩案子是她做的。”
严善铭说:“要么模仿杀人,要么就是她。没有第三种可能。”杨凌晖说:“我们也希望是她,顺带还能多破一桩陈年旧案。”严善铭说:“如果这案子破了,你们记得要告诉我。”
两人起身告辞。严善铭笑眯眯地说:“天舟啊,回头我给你介绍女朋友。那姑娘,挺好的,和你特别配。”
纪天舟拉着杨凌晖的胳膊,飞也似的跑了。
杨凌晖甩开纪天舟的手。“你弄皱我的西装啦。不就是相亲嘛,你怕什么。”纪天舟说:“我最讨厌相亲。”
杨凌晖问:“你相过亲吗?”纪天舟说:“没相过,但是给我介绍的人很多。”杨凌晖说:“哎呦喂,你还了不起了啊你!”
两人上车。杨凌晖说:“常好德和张昌盛的案子,本来很简单的,现在复杂了。白仁义肯定不是乔春生杀的,承认两桩杀人案和承认三桩杀人案,对她来说没分别。她连杀死亲生母亲和养父母都承认了。”
纪天舟说:“我也认为模仿杀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还得去查,白仁义是不是当年也侮辱过她”
杨凌晖说:“其实我还有个想法,说出来你不要吃惊。”纪天舟说:“说吧,我肯定吃惊。”
杨凌晖说:“会不会常和张的案子,也是杀白的凶手做的?乔春生认识她,她在维护她,想替她顶罪。”
纪天舟说:“动机呢?这个凶手杀常和张的动机呢?乔春生可是有充足的杀人动机。”
杨凌晖说:“我又不知道白案的凶手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她的杀人动机。”
纪天舟说:“我赞同你后半句话,乔春生可能在维护白案的凶手。审讯的时候,我问过乔春生,为什么要采取那种行凶手法。她没提过模仿杀人。我不相信巧合。”
杨凌晖说:“她大概希望我们别注意白仁义的案子吧。”纪天舟说:“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她和凶手是认识的,她在维护她。”
杨凌晖看向窗外。“这不是回警局的路啊,也不是去地铁站的路。”纪天舟笑说:“这是去春熙湖畔的路。”杨凌晖说:“剥削,我下班了。”
纪天舟说:“打铁趁热。我请你去我家吃晚饭,行吗?”杨凌晖说:“那更不行,谁要去你家吃全蛋宴。”纪天舟得意洋洋地说:“今时不同往日,我家有大厨。”
第41章第41章
纪天舟和杨凌晖来到春熙湖畔,直奔云阿姨家。云阿姨家在纪天舟家楼上。
云阿姨对二人的拜访颇感意外,待说明来意,她才勉强让他们进来。
纪天舟猜测,她是不想往事重提。他们今天过来,基本等于揭云阿姨和云朵的伤疤。
纪天舟听见卧室有动静,问:“朵朵回来啦?”云阿姨说:“快放寒假了,学校功课松,这几天她在家住。”纪天舟说:“朵朵没事吧,我看看她。”
云阿姨忙阻拦说:“小纪,别管她。她昨晚上网,玩到今早才睡。”杨凌晖笑说:“年轻人身体好,能熬夜。”纪天舟说:“那我不打扰她。”
云阿姨给两人沏茶。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谁也不说话,空气闷闷的。冬天黑得早,阳台外面的世界灯火阑珊。
纪天舟主动打破沉默。“云阿姨,原本我们也不想打扰你的,实在是这个案子过于棘手。”杨凌晖说:“云阿姨,你也希望我们把真凶抓住是吧。”
云阿姨的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不提,我都忘记了。”
当事者云淡风轻,尤其衬托出纪杨二人的不识趣。二人都是聪明人,懂得看脸色,但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不讨喜的事。
纪天舟说:“云阿姨,你再把那天白叔叔来找你的事,和我们说说。”云阿姨说:“当年你们有位姓严的同事问过我这个问题,还问过我好几次。”
杨凌晖说:“这案子我们现在要重启调查,所以想听家属再说一次。”云阿姨说:“过去这么久了,有些事情我都忘记了。”杨凌晖说:“你就拣你还记得的说。”
云阿姨说:“四年前,那天是朵朵的生日,他借着机会,提着蛋糕,又来找我要钱。当时,朵朵的外公外婆还活着,我们住一起的。两位老人将他撵出去了。”
云阿姨和丈夫,也就是死者白仁义,他们的结合是典型的农村凤凰男和城市孔雀女的故事。他们在女儿朵朵十六岁的时候选择离婚。
离婚后的白仁义过得不太好。被公司裁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沉迷网络游戏,再婚未成功。一连串的打击之下,白仁义接受了生活馈赠给他的耳光,过上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云阿姨说:“他没钱花就来找我要钱。开始的时候,朵朵还小,我不想让朵朵不开心,我会给他钱。但是后来,朵朵长大了,懂事了,我觉得我不必再装,我就不给他钱了。”
纪天舟问:“云阿姨,那天晚上,白仁义被赶走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他。”这句话问得很委婉,但意思却很明显。
云阿姨冷冷地说:“再见他是第二天傍晚,天台。”
纪杨二人面面相觑,非常尴尬。正要起身告辞,就听见云朵在房里连续咳嗽好几声。
纪天舟望着卧室说:“天冷了,云朵身体不好,要注意啊!”云阿姨说:“叫她穿秋裤她不穿,感冒了。”纪天舟说:“感冒了最好别熬夜。”杨凌晖笑说:“小女孩都爱漂亮。”
出了门,杨凌晖说:“我最怕这种看起来配合,实际上却不配合的客户。”纪天舟笑问:“影响你的年底考核是吗?”杨凌晖笑问:“莫非我们不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纪天舟说:“云阿姨挺可怜的,过去的伤心事,谁都不想多提。”杨凌晖说:“我早说了,我俩的特长是揭人伤疤。”
纪天舟带杨凌晖回到自己的家。奇怪!家中安静得出奇,并没有前些日子入门即闻的欢声笑语。
纪天舟叫了两声爷爷。这才看见纪维平拿着罐头刀从厨房跑出来。“你回来啦。咦,这位帅哥我没见过你哦。何方高人?”
杨凌晖是自来熟,他笑着说:“爷爷,我叫杨凌晖,是天舟的拍档。”“哦,明白了。”纪维平笑说,“团伙作案。”
纪天舟对老爷子的这套说辞已经见怪不怪,杨凌晖却是第一次听,觉得新鲜。他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说:“老爷子,你别看我们团伙规模小,但我们分工有序,作案效率高。”
纪维平很高兴,也哈哈大笑说:“我和你真投缘,可惜我退休了,要不然我倒想和你团伙作案,一定很有趣。留下来吃晚饭吧,马上就好。”
纪天舟问:“你做饭?”纪维平说:“对啊,马上就好,今晚吃得简单又丰盛。”纪天舟心生不祥的预感。“怎么个简单法?”“开罐头。”“丰盛呢?”“多开几个罐头。”纪维平晃晃手里的罐头刀,一副恨孙子不理解自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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