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何初笑说:“哦。那倒也是。对了,我看网上说,情人林的案子,凶手是某位大妈。”纪天舟笑说:“无稽之谈,目前没有证据。”
奚何初又说:“网络盛传有位大妈,力大无比,流窜作案,专杀老大爷。”纪天舟说:“谣言,千万别信。”奚何初问:“你们有线索啦?”纪天舟说:“目前还没有。”奚何初笑说:“我知道了,保密。”
三个人收拾好厨房出来,左鸢看见他们俩在交谈。“聊什么呢?”奚何初说:“情人林的案子。”
左鸢一听在聊案子就来劲。“上次那个小男孩提供的线索,有用吗?找到大波浪了吗?”纪天舟说:“目前还没有。”奚何初望望左鸢,又望望纪天舟,望而不语。
左鸣说:“这案子我也有关注。什么小男孩?什么大波浪?不准你俩有秘密。快说!”左鸢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整天就知道瞎打听。”
左鸣说:“这是我的专业,怎么是瞎打听呢!纪警官,要不要听我的专业分析。”“愿闻其详。”纪天舟很认真。“我分析。”左鸣环视四周,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往下说,“凶手是变态。”
屏息凝视,等来这个答案。左鸢笑说:“分析不出凶手是谁,就说凶手是变态啊!”丁小可笑说:“像你这样推断,我也能破案。”
“别急啊,听我说。”左鸣瞥了丁小可一眼,“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凶手这么做,不是变态是什么啊?杀人就杀人,扒人衣服干什么?”
奚何初轻咳一声。“小朋友,情人林是个特殊的地方。你懂的。”左鸣说:“奚教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懂。可是……”
所有人都等着他后面的内容,可是左鸣“可是”半天,也没“可是”出所以然。最后他顽强地说:“反正我觉得不脱衣服也可以杀人。为什么一定要脱衣服呢?这还不是变态吗?反正肯定是变态!”
丁小可说:“算了吧,小朋友,你太嫩,回家歇着吧。”左鸣说:“丁小可,你又笑话我。”丁小可说:“我没笑话你,我只是觉得奚教授说的对。”
左鸣说:“你老是和他同一战线。”丁小可说:“我帮理不帮亲。”左鸣马上嘻皮笑脸地靠近她问:“谁是你的亲?我吗?”丁小可说:“滚!”
奚何初说:“在死者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其杀死,这样更容易。对吧,纪警官?”
纪天舟点头说:“是这样的。不过左鸣说的也有道理。关于凶手的行凶方式,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左鸢激动地问:“什么线索?”纪天舟笑说:“但是我们不能公开。”
左鸣被表扬,很高兴,冲丁小可挤眉弄眼。“好啦好啦,别讨论这个啦。我们来玩狼人杀怎么样?”丁小可翻白眼说:“你有没有常识,五个人怎么玩狼人杀。”
左鸢说:“那打牌吧?来钱的怎么样?”“好啊!小哥我最近缺钱花。”左鸣高兴得拍大腿。
四十分钟后,左鸣输光他口袋里所有的现金,又问丁小可借了一百块,再次输光。最大的赢家是纪天舟,其次是奚何初。
时间太晚了,奚何初建议下次再玩,左鸣巴不得。奚何初说:“放心,这个月,你的早餐我承包。”左鸣夸张地抱着他,大叫恩公。纪天舟微笑,冷眼旁观。
丁小可说:“要不你俩别回去了。太晚了,路又远,开车不安全。”奚何初问:“这怎么睡呢?”纪天舟想了想说:“不介意的话,我那里有个空房间,有床。”
左鸢说:“我们这里也睡得下。我和小可一张床,奚教授和左鸣一张床。”左鸣说:“我才不要和男人睡一张床,恶心死了。”左鸢说:“挑三拣四。”左鸣撒娇说:“纪警官,我去你那里睡哦。”
纪天舟去给左鸢说谢谢,说了一晚上也没回来。终于回来了,还带了个人。纪维平问:“这位帅哥是?”左鸣自来熟说:“爷爷,你好!我叫左鸣,是左鸢的弟弟。”
纪维平打量他说:“弟弟啊,不错,不错。别叫我爷爷,叫我名字,纪维平。”纪天舟知道老爷子又要作妖,忙说:“纪维平,咱们家的被子放在哪儿的?左鸣今晚在这睡。”
“在这睡?不错,不错。”纪维平笑嘻嘻地说:“我去拿被子。牙刷、毛巾、睡衣,这些都有现成的。左鸣啊,你要不要洗澡啊?”
第二天早晨,纪天舟起床,本想出去买早点,免得让老爷子操劳。谁知老爷子已经在煮粥了,各式早点也买回来了。
纪天舟说:“怎么不让我去买呢?”纪维平说:“不是我买的。我起床,它们已经挂在大门上了。我估摸是小左买给她弟弟的。这姑娘疼他弟弟。你对她弟弟好一点,成功的几率大。”
纪天舟说:“你别又扯这些有的没的。”纪维平说:“孙子,你再不娶媳妇,只怕爷爷我看不到啦!”纪天舟说:“你再活三十年也没问题。”
纪维平说:“我就怕我再活三十年,你也不愿意娶媳妇。”纪天舟笑说:“打赌!你一定要再活三十年,看看我是否娶媳妇。”
“那我不成老怪物啦!”纪维平说,“孙子,听爷爷一句劝。别再傻等。要你等的人,都不够爱你。”纪天舟笑问:“你什么时候成了爱情专家?老年大学的培训课程?”
“哇!好丰盛啊!”自来熟左鸣走进厨房,“买这么多?纪维平,你太客气啦!”“不客气,不客气。”纪维平笑说,“只有白粥是我煮的,其他的我想应该是你姐姐买的吧。”“她会这么好心?我看八成是奚教授买的。”左鸣满脸的鄙夷。
多年侦查经验,让纪维平警觉,他嗅到敌人的气息。“奚教授是谁?”他没问左鸣,他问的是纪天舟。左鸣回答说:“我姐的朋友,光华大学的老师。昨晚睡在我姐那里,他最喜欢一次买很多早点。浪费,是他的风格。”
“睡在小左那里?”纪维平马上运用自己的推理能力,建立起一段复杂的苦情三角恋,他的孙子俨然是失败者。
眼见纪维平的脸色慢慢变得凄惨,纪天舟忙说:“昨晚玩牌,奚教授和左鸣都没回去。左鸣不想和奚教授睡。”
左鸣没发觉这两人的内心戏,他说:“是啊,等会儿我坐奚教授的车回学校,下午还有课呢。”
吃过早饭,奚何初来叫左鸣回学校。左鸢蹭纪天舟的车去单位上班。
左鸢说:“我弟弟很麻烦吧。”纪天舟说:“挺好的,不麻烦。”左鸢又说:“他就是长不大,被我爸妈宠坏了。”纪天舟说:“这也是一种幸福吧。有些人想被宠坏都没机会。”
大清早的,她居然戳人伤疤。丁小可曾告诉她,纪天舟父母早逝,他是由爷爷带大的。她怎么忘了这茬。
左鸢忙说:“对不起,我太多话了。”纪天舟笑说:“没事,我从来没见过父母,没享受过父母的爱,所以也不会很难受。”
这话让左鸢心生怜悯,她觉得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她脱口而出:“我父母都在江城,你有空的话,哪天去吃饭吧?”
他看她一眼,眼神淡淡的。她的脸立刻发烫。他说:“行啊,我愿意。”虽然假装若无其事,但是他的声音极轻,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
气愤尴尬,两人都有些不自然。救星杨凌晖适时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倒是震耳欲聋。“救命啊,又死人啦!”
第27章第27章
“我的老同学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们辖区发现男尸。全身赤/裸,身上有扼痕、勒沟、刀伤,致命死因疑为机械性窒息。”“和常好德一样!”
“不止!你还见过死者呢!”“谁?”“张昌盛,来提供线索要奖金的那个老头。”
纪天舟挂掉电话。左鸢问:“有案子?”纪天舟说:“我送你到最近的地铁站,你自己去上班。”左鸢说:“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开到现场。别管我,我自己走。”
纪天舟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赶去现场,没工夫和她计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案发现场就是张昌盛管理的那座公共厕所。从公共厕所往前步行约五百米,有个宽阔的十字路口。走过斑马线,对面是地铁站。
一拨又一拨的白领,站在路边等绿灯。虽然知道公共厕所这里死了人,但很少有人驻足围观。顶多转身望几眼,举起手机拍张照。绿灯亮了,人群便潮水似的涌向地铁站。
江城白领的时间很宝贵。看热闹好玩,可是迟到扣钱不好玩。快节奏的生活让他们训练有素地冷漠,他们不搭理别人的闲事。哪怕是死人,也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反正和他们无关。围观的只有寥寥无几的,晨练的买菜的,大爷大妈。
纪天舟抬头审视厕所墙壁外面的一块铭牌。开放时间:6点—22点。杨凌晖说:“法医刚才检查过,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
纪天舟问:“怎么回事?”杨凌晖说:“死状和常好德一样。早晨有去地铁站的小情侣,经过这里上厕所,发现尸体后报案的。”
纪天舟看见杨凌晖的那位老同学正在询问那对小情侣。小情侣身旁有两个行李箱,看来是准备搭乘地铁去火车站的。现在去不成了。小伙子还算镇定,小姑娘的脸煞白煞白的。
杨凌晖说:“那帮家伙不想接手,说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干脆并案,交给我们,让我们立功。”纪天舟说:“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他们?”
纪天舟走进厕所。现场的警察,基本都认识他,没人拦他。
厕所的结构分为四部分。中间部分类似于客厅,有三个洗手台。东边是女厕所,西边是男厕所。男厕所的旁边是管理室,也是死者张昌盛吃饭睡觉的地方。
张昌盛躺在管理室的地上。头朝窗脚朝门,全身赤/裸。腹部有刀伤,颈部有扼痕和勒沟。
角落里堆满他捡回来的垃圾,废纸板、矿泉水瓶、衣服鞋子,等等。整个管理室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纪天舟对杨凌晖说:“我们接手吧。”杨凌晖说:“你说接就接,我听你的。回头我敲他们一顿。”
纪天舟走出厕所,看见左鸢站在警戒线外的人群中,正东打听西打听。刚才一下车,她跑得比他还快。真是敬业啊!
回到警局,梳理两起凶杀案的案情。纪天舟给每个人分派任务。他和杨凌晖的任务是走访张昌盛生前所在的社区街道。
死者张昌盛,男,六十二岁,江城本地人。孤寡老人,无儿无女无亲戚。原是低保户,因不想吃低保,主动找街道办事处,要求安排工作,成为公共厕所管理员。
街道办事处主任姓吴,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热心阿姨。“老张头是好人,从来不给我们添麻烦。街道有什么补助,有他的,他就要。没他的,他也不闹。好人早死啊!”
纪天舟拿出那张模糊的大波浪的照片。“吴主任,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吴主任拿着照片,左看右看说:“这照片不清楚,又用围巾遮住脸,我就算见过,也认不出呀。”
杨凌晖问:“张昌盛做公共厕所的管理员有多长时间了?”吴主任说:“我在这工作五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管理员了。”
杨凌晖问:“能联系到以前的负责人吗?”吴主任说:“有位程主任,年纪比较大,在这里做的时间也比较久。我帮你们联系她吧。”
纪天舟说:“吴主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据你所知,张昌盛在男女作风问题上,有没有什么……”“哎呦!”吴主任惊讶地说,“警察同志,不好这么说的。老张头一把年纪,现在人又死了,不好这么说的。”
杨凌晖问:“据你所知有没有呢?”吴主任说:“据我所知没有,我从没有见过女人去找他。他这人很正派的,又有爱心。我们街道组织孤寡老人和幼儿园的联欢活动,他都积极参加,还拿自己的钱买糖给小朋友吃。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杀死了呢!”
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吴主任之外,也就只有几个年轻人,都是工作没多久的,也问不出什么。
两人去找程主任。程主任退休后曾被街道办事处返聘,长期负责孤寡老人的相关工作。她是一位年约七十的热心老奶奶,和儿孙同住。
两人到程奶奶家的时候,正是下午。除了程奶奶外,她家里还有儿子和媳妇。
纪天舟简单地说明来意,程奶奶叹气说:“唉,我从小就认识张昌盛,我比他大八岁,想不到他比我还早走一步。”
媳妇马上过来安慰程奶奶,劝她不要伤心。程奶奶挥挥手,示意媳妇别管自己。“你们要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呢。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是好人。”
程奶奶拿出手绢擦眼泪。“他爸妈死得早,他是街坊邻居你一碗饭我一件衣服养大的。他啊,知恩图报。年轻的时候,就摆个修自行车的摊子,街坊邻居来修车,从不收钱。后来没人骑自行车了,他又摆个卖水果的摊子。只要是街坊邻居的小孩来,他就送水果。好人短寿啊!”
纪天舟问:“程奶奶,他怎么没结婚呢?”
“这个啊。”程奶奶想了想说,“我记得他年轻的时候,有人给他说过亲事,可是姑娘都嫌他穷,不愿意。一来二去耽搁了,年龄也大了,就没结婚了。他曾经和外地的寡妇好过,后来那寡妇跑了。”
杨凌晖问:“寡妇为什么离开他?”程奶奶摇头说:“这我不清楚。好像是说,他打寡妇,差点掐死寡妇。唉,其实夫妻过日子,磕磕碰碰难免的。”
“要我说,他才不是好人。”程奶奶的儿子坐在旁边,笑着插嘴。程奶奶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事,那件事是误会。”
纪天舟和杨凌晖对视。纪天舟问:“程奶奶,能不能告诉我们是什么事。我们想多了解有关张昌盛的情况,方便破案。”程奶奶对自己的儿子说:“还是你说吧。”
儿子说:“那年我读小学五年级,有天放学我贪玩,很晚才回家。路上经过张昌盛的自行车摊,我看见他在拉扯我的一个女同学,那女同学都哭了,他还嘻皮笑脸。我抄起修车的扳手就冲过去,这才救了女同学。”
程奶奶接着说:“后来我问过他。他说小姑娘常在他那里修车,和她闹着玩的。”
儿子说:“这件事除了我们家人和我同学的家人,应该没人知道。”
杨凌晖问:“能联系到这位女同学吗?”“她?”儿子说,“去年得癌症,去世啦。”
程奶奶问:“这事对你们有用吗?”纪天舟说:“程奶奶,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些线索。是否有用,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出门,上车,送杨凌晖去地铁站。
纪天舟问:“你有什么看法。”杨凌晖说:“单就张昌盛的案子我没有看法,不过和常好德的案子联系在一起,我就有看法。”
gu903();纪天舟说:“别卖关子,快说。”杨凌晖说:“卖关子的是你。明明想说,却不愿意先说。”纪天舟说:“你又瞎扯什么?”杨凌晖说:“我说案子呀。是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