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游旧地(1 / 2)

凤再上 八月薇妮 2684 字 2023-09-22

凤再上 !

凤涅伸手摸摸小腹,心里有一点不安,急忙叫了人进来,倒了杯温水。

正端着细细地喝,外头有人脚步轻轻地进来,行礼道:“娘娘。”

凤涅抬眸一看,却是子规,便道:“何事?起来。”

子规起了身,望了她一眼,见她脸颊微红,目光如水,一怔之下道:“奴婢在外头听娘娘叫人,故而进来看看。”

凤涅将杯子递给宫女:“没事,……想必是夏日太热了,令人心里烦躁。”

子规踌躇道:“没大碍么?若是不妥,要请太医来看看才好。”

凤涅道:“当真无事,勿要担心了。”

子规道:“那……如果娘娘觉得热,让她们给娘娘打扇子吧。”

凤涅看看左右宫女,并不是要刻意体恤她们,而是本能地觉得留下不妥,便道:“不用。”

挥退了人,重新躺下,本以为会好些,谁知道过了会儿,身体之中好像有什么蠢蠢欲动,凤涅翻来覆去,几个来回,汗把衫子都湿了。

半明半暗地阴影里,听到自己低低地喘息声,越来越有些按捺不住,抬手在额头一搭,只觉得滚烫而湿润,凤涅喃喃道:“不行了……”

一骨碌爬起来,在床中央盘膝,正儿八经打起坐来。

将那“波若多罗密多心经”反反复复,从头念诵到尾,从尾又倒回头,背诵到第五遍上,身子里的火儿似乎消淡许多,困意也终于涌上来。

凤涅倒头睡下之时,模模糊糊想道:“还真的是……佛法无边啊。”

次日清晨起了,洗漱用了膳后,丞相府有人来接引凤驾,便往丞相府邸而行。

一路上,黄沙铺地,黄幔遮道,有些百姓子民,在路边上踮脚仰头地看,有人低低议论:“当真是圣宠无双……皇后娘娘省亲呢,这范家的势力可是了不得了,一手遮天也不为过……说起这位皇后……”不敢高声,只是暗暗里说。

凤涅人在銮轿之中,静静听着,耳尖地听到那个“一手遮天”四字,嘴角挑起一抹笑:没有谁能一手遮天,倘若有人如此或者以为自己如此,那么,距离死地就也不远了。

如果摊上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倒也罢了,但是那一位……

想到朱玄澹那双眼睛,莫名地浑身又有些发热,急忙将他从脑袋中驱除出去。

到了范家,阖府上下已经在外头恭迎,恭而敬之地将凤涅迎了进去,范汝慎亲自引路,不敢丝毫怠慢。

入了内堂,上下落座,闲话片刻,凤涅见外头人乌压压地,想必是范家的亲属之类又在恭候,便道:“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本宫只是想看看自己昔日所住之处,大热地天,又何必劳动众人,还是各自去饮宴欢喜吧。”

范汝慎领命,凤涅又温和道:“父亲大人必然事务繁忙,就不必跟随了,让父亲劳碌,本宫也是于心不安。”

范汝慎深看她一眼,行礼暂退。

中午头上,用了膳,范家的饭食并不比宫内差一点儿,色香味俱全,令人赞赏。

午后稍事休息,起了晌,正好儿是个阴天,天气比昨日稍微地凉爽了些,凤涅道:“嬷嬷,陪本宫出去转转,回旧居看看。”

康嬷嬷迟疑道:“娘娘当真要去么?”

凤涅道:“怎么,不便么?”

康嬷嬷压低声音:“不瞒娘娘,昔日那住处,委实狭窄破败,若是再回去,怕是……委屈娘娘了。”

“住都住过了,怕什么,何况是看一眼而已。”凤涅一笑,范悯寄人篱下,又是“三等丫头”,住的地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先前范夫人只说她此刻歇息的地方是旧居,不过是“锦上添花”遮掩的话罢了,但是这并非凤涅回来的本意,既然回来了,自是要亲自看一眼……范悯曾经歇身之处才是。

心中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好似……会不虚此行。

康嬷嬷见她一心要去,便又唤了子规,身后几个宫女太监,再往后便是侍卫们,一块儿前去。

原来范悯所住的地方在后院最为偏僻处,走了一会儿,渐渐地曲径通幽,脚下都非平坦的甬道,而是鹅卵石铺成,又大大小小地,颇为坎坷。

又有一道石桥,并非是正儿八经地桥,而是岩石搭成。

康嬷嬷扶着凤涅的手,生怕她不留神跌跤,凤涅左顾右盼,心中有些惊跳,又有些不安。

——这个地方,她好像……来过。

凤涅皱着眉仔细地看,假山,流水,以及这凹凸不平地地面,转过一道假山石,望见前头花木扶疏,虽然经过刻意修剪,仍旧显得很是茂密。

凤涅望着这些长得很是肆意地花树,脑中一昏,脑中闪过模糊一幕:一个小小地身影,将花枝分开,骨碌碌地眼睛……

脑中发昏,脚步一顿,子规也急忙上前扶着:“娘娘,可还好?”

康嬷嬷也急忙问道:“是不是走了半晌累了?”

凤涅一摆手,重新凝眸看向周遭,然而却再也想不起来。

可是那种熟悉之感却挥之不去,虽然觉得极为熟悉,但是自己确定是没有来过这里的,难道……是梦里曾经梦到过?

还是说……是身体之中关于范悯的记忆?!

想想,两种皆有可能。

凤涅看了许久,看不出所以然来,便又继续往前。

遥遥地果真看见前头有几座屋子,凤涅远远地看了一眼,便不愿意往前走。

望着那挑起的檐角,上头阴森的兽头,心里有种抵触的感觉,就好像一片小小地阴影横着,只要往前一步,那阴影就会变大。

子规一直在看凤涅的脸色,此刻便道:“娘娘,走了这半日大概累了,不如且回去吧?”

凤涅点点头,却道:“想在此坐一会儿。”左右看了会儿,指着树下的一块青石道:“就在这里吧。”

身后宫女上前,将青石上的灰尘扫去,把抱着的锦垫放下。

康嬷嬷扶着凤涅坐下,又掏出帕子替她擦汗。

前头不远,便是个湖,湖上风轻轻而来,树底下颇为荫凉,树叶摇晃,发出哗啦啦地声响。

凤涅抬头看看头顶,大树枝繁叶茂,遮的严严密密,只是这一抬头的功夫,竟好像看到不同的景象。

分明是大白天,然而在她眼前出现的,是光秃秃地树枝,上面挑着一轮皎白的月亮。

凤涅心神恍惚,眯起眼睛又看,眼前却仍旧是茂密的树枝树叶,绿荫满目。

抬手在胸口一按,心里兀自有些不安似地,惶惶然地跳动。

此刻宫女们将小茶几摆下,康嬷嬷倒了杯茶送过来:“娘娘,喝一口解解暑气吧。”

凤涅点头,接过来喝了口茶,才略定了神。

子规见她脸色有些略微泛白状,便低声道:“娘娘,此地偏僻,不如我们回去吧。”

凤涅还未回答,就听得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人声,道:“这里后面便是院墙,前些日子修缮,怕有不妥,须多添几个人手。”

子规闻言,便喝道:“谁在哪里?”这时侯,跟在身后的禁军们听了响动,也纷纷地冲出来,却听得对面有人道:“范府侍卫,是谁出声?”

禁军一个副领喝道:“娘娘凤驾在此!谁人惊扰!”

说话间,便见对面的冬青枝子一阵乱动,有人从里头出来。

子规同几个禁军挡在跟前,凤涅有些看不清,只依稀望见人丛中一袭白色衣袍,若隐若现,而后,听到有两个声音道:“不知娘娘凤驾在此,无知冲撞,请娘娘恕罪。”

凤涅道:“子规,是谁在哪里?”

子规看一眼面前两人,眼底沉沉地,回来报道:“娘娘,是范府的一个侍卫统领,另外一个是……御前刘侍卫。”

凤涅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让禁军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