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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 !

崔季明没想着自己会如此丢脸,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笑着翻过身,将信纸放在榻上,托腮往后看。

他居然也学会了诉苦,恨不得行行控诉自己的苦日子,崔季明知道他既然说,就不会是假的,或许他这些日子一直很累。毕竟已经是圣人,他无处可以与人说,才来跟她撒娇罢。

简直就是小拇指踢到柜角强装着无事进屋抱着媳妇埋头大哭的感觉。

崔季明托着脸颊,眼泪竟打起转来。

什么啊,几句话有什么好哭的啊!都怪九妹说话太会卖乖!她是让他的少男心传染了!

崔季明抿着嘴笑,揉了揉眼睛再往下看。

原来不只是她有跨越几百里夜奔洛阳的冲动,他也想过这样奋不顾身来见她啊。

字句不多,短短几行。

他就是想见她啊。

不论外人如何说男女之情总有消淡的时候,说什么时间久了自然就变了质,但她好似觉得这一天,这份心情永不能被改变。

只是翻过去,好似某人又加上了一句。

“日日思君不见君,形容憔悴非昔悦。”

喂!他以为她不知道后一句是“蓬鬓衰颜不复妆”么?

这是要说自己年老色衰了么?难道九妹以为他们俩在一起,还能是因为她看上他那张脸?那还不如她对镜自恋呢!

她笑起来,好似能理解殷胥收到她的信时的心情,是不是他也会这么激动,在宫内反反复复的将那几行字来回地扫,连一勾一撇的变化都不肯放过。

崔季明小心翼翼将信叠起来,她本来想贴身放着,又怕练武时自己出汗,将信纸弄湿了,想要放在衣服夹层里又怕掉出来。实际上她该烧了,不该留着。

但崔季明实在是不舍得,她看了两眼,命人叫王禄来。

王禄进了屋,崔季明合上门,搓了搓手:“他最近如何?瘦了么,长了多高?你是平日在他身前伺候的么?快跟我多说说——”

王禄是个特老实的,看了一眼崔季明,居然先气呼呼的问:“将军难道真的要娶裴家女。”

崔季明大笑:“他生气了?”

王禄道:“非常生气!”你怎么能对圣人始乱终弃呢!要是你敢让圣人伤心,我先捅你一刀!

崔季明笑着坐在榻边:“小气,就表面上成婚,说的跟我还真能把裴家女怎么着似的。我都跟他说过了,心里就他一人,怎么还不信么?”

王禄:“……信不信是一码事,跟别人成婚就是另一码事了。”

崔季明:我怎么觉得眼前这黄门是来替闺女质问渣男的老妈子?

崔季明耐心解释道:“他在信中与我说了,裴森都已经走了,我不会跟裴家女大办,但估计外头已经有传言说她和季子介成婚了。等过几个月,或许我会想法子解决了这个已婚的身份,你可以回去与他说。”

王禄心里那叫一个不爽,直接把崔季明和人渣画上了等号。果然四处留情的世家子,就算是对九五至尊圣人得手了,也不会知道专情的!

崔季明心里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再问,王禄就答得有那么点敷衍。

崔季明:“他身子一贯不好,有没有又病了?”

王禄有意说的严重,谁让眼前这个浪子从来不知道担忧他们家圣人!他道:“你不知道圣人的头风病非常严重了么?你死后他吐血好几次,如今还没有弱冠,便多了不少白发!每日操劳,几乎就没好好休息过,犯起头痛来难受的都站不起来!还有——”

话才说到一半,却看着崔季明面色大变。

崔季明惊道:“他当真如此?!为何在信中只字不提!我如今不在,他就这么折腾自己?!”

王禄这才心里舒服一点,崔季明也不算是太没良心。他道:“最近境况稍微好了一些,可还是病倒过一次。”

他这样说着,崔季明恐慌的神情却一点都没有少。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差点溺水后见到的前世的殷胥,他和王禄描述的十分相似。二十五岁鬓角却又不少白发,似乎被极其痛苦的头风病困扰着,痛到他抱着脑袋求饶……

崔季明简直让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到了。

他不是偶然才会这样的……

崔季明看向王禄:“是娘胎里带的病恶化了么?”

王禄这时候才想起来要住嘴,顿了顿道:“难说。圣人也不让我们过问太多。”

崔季明忍不住越想越多:“他肯定心里清楚得很,他肯定对于自己的状况——清楚得很!所以之前我问过他,他只推脱是幼时就有的病,不要紧。”

王禄看着崔季明面色大变,咬着指甲,慌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似乎现在都能披荆斩棘冲回洛阳似的,王禄又后悔自己这样说了。

王禄连忙起身解释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圣人在宫中,那么多太医围绕着,肯定不会出大事了。”

崔季明刚要开口,却听着门外院中有卫兵高声道:“季将军,有军探求见!”

崔季明先去打开了门,就看见陆双风尘仆仆的站在院子中,他瞥了一眼也是一身布衣的王禄,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