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眼里,说书老头地位比他这个夫君都要高了。
他能不郁闷嘛。
又一日,傍晌午了,天阴阴的,酝酿的是雨。
空气湿哒哒蒸笼一般,叶蓁还是打着蒲扇一门心思。
褚元澈听不进去,蔫蔫的窝在椅子里,心情比黑压压的云还要压抑。
一天到晚看那老头瞎白话,他都要看吐了好不好。
可惜啊可惜,娘子死赖着就是不松口走。
突地,一队人马搅了没精打采空荡荡的主街。
十来匹马,一辆马车,风尘仆仆一帮人。
在一头找人打听过,一路探寻着,穿街而过。
褚元澈的目光跟着移动,凝眉。
正赶上说书先生说完一回,情节卡的不上不下,叶蓁好奇心掉的足足的,打着蒲扇度日如年。
一看旁边那位,她也顺着目光看过去,“过路的嘛,有什么好看。”
“都是练家子。”
叶蓁喝了口水,不以为意,“那怎么了路是大家伙的,会功夫的走走有什么奇怪。”
“你没听到他们在找药铺吗”
“那就是有人生病了呗。”,门神这货一定是被说书老头折磨疯了,一向事不关己的,瞧瞧,就一帮过路的,都能各种关注。
“不是,看打扮,应该是魏家堡的。”
叶蓁这回终于有了点兴趣,“挺好。那两个病号不是已经能下牀走了嘛,赶紧接走,咱们的责任也算到头了。”
“咱们过去瞧瞧。”
门神已经站起来,叶蓁却舍不得走。
“让他等你回来再接着说便是。”
好像不太好啊,耽误大家伙的。
纠结了一瞬,叶蓁还是去跟说书的打了商量,弥补不好意思,茶铺客人的茶钱她也包圆了。
很快忙活完,两人奔了不远处的药铺。
那帮人已经早一步到了,几个劲装男人守在外头,屋里传出的,一个女人的哭骂声夹杂的是年轻男人的求饶。
“娘娘啊儿子是一时糊涂,都是秦刚他们几个撺掇的儿子是受了他们挑唆娘”
“你还有脸说,你大哥,你亲大哥啊一奶同胞,你、你、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大哥从小对你甚好,你个没良心的看我不打死你”
“娘娘儿子就剩一口气了,儿子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娘,娘啊,儿子不行了”
一声声娘,钻入耳中,叶蓁明了,里头的女人是那丧尽天良的娘。
呵呵,二儿子要把大儿子弄死,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当娘的,肯定难为死了。
这个可恨的老二,哭哭啼啼把责任都推给旁人,简直不是男人。
听听,那软软的小嗓音,那个病弱的,明摆着在亲娘面前装可怜嘛。
早晨还听见他中气十足的骂汤难喝,亲娘一来兴师问罪就化身林黛玉,呵。
真无耻。
“怎么办”,挑眉,她就把问题抛给了门神。
褚元澈波澜不惊,“静观其变。”
“观什么观再让他倒打一耙的哭一哭,那女人一心软,估计”
“大夫大夫快来啊晕了人晕了”
叶蓁的不满,顷刻被尖利的女子叫喊吞没了。
装病弱还不行,直接装死了,叶蓁扶额,为了逃避罪责,那个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进去瞧瞧吧。”,褚元澈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抬步上前。
慈母败儿,魏贤弟是个孝顺的,若是母亲压着,恐怕就得苦水吞下去。
没公道可言了。
叶蓁赞成的很,“快点,不能让他得逞。”
门口几个却提剑拦住去路,“闲杂人等不要进入。”
“药铺又不是你家的。”,叶蓁一肚子气,“我进不进去,你管得着嘛。”
明显就是想进去看热闹的,守门的也不退让,不过,还算客气,“看你们俩没病没灾的,不要掺乱。”
“我是你们少堡主的朋友,就是他托付我照看里头的人。”
褚元澈只能两名身份。
守门的几个对视一下,闪开。
路通了,叶蓁两个迈步进去。
左邻右舍趴头探脑的出来不少,看有人进去了也想去,却被拦下了。
挑开内堂的帘子,就见老大夫在给牀上毫无生气的人把脉。
一贵气的中年妇人探头紧盯着,一脸的急切,“大夫,如何我儿子没事吧”
“脉象上看,没有大碍。”
“人都晕死了,还怎么有大碍瞧瞧,这脸,都没血色了。”
妇人着急的团团转,满心满眼的心疼。
“伯母,您不要难为大夫了,令郎真没有大碍。”,褚元澈上前几步,行礼。
魏夫人扭头,上上下下把人打量过,登时一脸感激,“你是翔儿那个朋友吧,还去过堡里一次,我还有些印象。多亏了你救了翔儿,还还照顾我这个不孝子。”
“伯母多礼了,晚辈和令郎是挚友,一点小事不值一提。只是,您这位二公子,您真的不用担忧,他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下地走走,已经不成问题。”
褚元澈说着话,目光停留在牀上人的脸上,眼皮下的眼珠子乱转,装,看他能装多久。
“那他”,魏夫人又看看儿子,还是决定相信大儿子的朋友,快步过去就拧上了儿子耳朵,“你个不孝子不知悔改,还给我装晕,看我不打死你。”
牀上的魏沁鹏咬牙忍了忍,终究扛不住疼,龇牙咧嘴的破功了,哀求连连,“疼疼啊娘耳朵要掉了娘儿子错了儿子知错了”
“你个丢人现眼的,魏家堡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等回去的,你爹饶不了你。”
“娘娘啊”,魏沁鹏挣扎着起来骨碌下牀,抱着魏夫人大腿哀嚎,“您一定要救救儿子,救救儿子那家法,儿子儿子受不住啊娘啊,娘儿子知错了、往后儿子一定孝顺您,一定恭敬大哥”
杀人不成,命抱住了就挨个家法都不愿意,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空气。
叶蓁撇撇嘴,呕心的呕了呕。
魏家的家法是九节鞭,鞭鞭见骨,身子骨不好的,三鞭子下去就断气了。
儿子又伤的这样重,魏夫人被哭求的落下泪来,“鹏儿,你糊涂啊,糊涂啊你爹爹那里已经预备好了鞭子,怕是你啊,谁让人做错事”
“娘啊,儿子是被人撺掇的,儿子是鬼迷心窍了娘、娘儿子不想动手的,是他们几个先下手了,逼的儿子没有退路走啊娘,儿子下不去手杀大哥的大哥不是好好的儿子那时候已经后悔了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娘啊娘啊”
这责任推卸的,听的叶蓁白眼翻上天。
再说下去,这货是不是要说“都是他们逼我的,我是迫不得已啊。”
哎,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褚元澈自然不能任由事态发展,沉声道,“魏二公子,青天白日的,不要颠倒黑白。你对着你大哥撒出药粉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我可一点都没看出你后悔来。还有,要不是我手快,你那把刀就把你大哥的心口扎穿了。”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眼看着成功在望,出来个拆台的,魏沁鹏又气又怕,眼珠子瞪着,恨不得把褚元澈活吞掉,“你肯定是大哥让你诬陷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他要置我于死地。”
反驳完,他又哭喊着看向老娘,“娘啊,娘啊儿子有错,可大哥汗毛都没少一根,儿子已经伤的快死了,他也算出气了吧娘啊,大哥要儿子死啊,娘啊,您一定要救儿子”
真是看不下去了,叶蓁也冲上去,“你还恩将仇报诬陷你大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魏夫人,我也亲眼看见的,就是他要把您大儿子杀死。奥,不光我们俩,还有五姑娘山的一大帮人,都看见的。他想赖也赖不掉。”
有一个来搅局的,魏沁鹏死鸭子嘴硬就是不吐口,“娘,娘,他们都被大哥收买了。娘,您一定要救儿子啊娘啊”
“魏夫人,您的儿子,您最清楚品性,沁翔贤弟做不做的出来这种事,您心里自是有杆秤的。至于您二公子,杀兄长还要嫁祸给土匪,定时预谋已久。您这次若是姑息了,怕是他以后更加有恃无恐,伤了沁翔贤弟的心,没准,以后还得因着这个,重蹈覆辙,害了他的命。”
“没错。就您二儿子这样,您大儿子还心急火燎的给他找大夫救命,能做到这样的,真是世间难找。要不是我们碰上,您大儿子坟头都得长草了,您可不能听您二儿子哭几嗓子,就绕了他。还有,客栈那边还有一个伤的,剩下的死了好几个,都是拜您二儿子所赐。”
自家夫君说话了,叶蓁也跟着附和。
得来的却是,那个不要脸的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嚎。
该说的也说了,褚元澈也不想过多干预,“伯母,晚辈已经告知清楚,您自己拿主意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偏心,也不能太过。好了,告辞。”
行礼退走,叶蓁也跟着跑出来,“就这么完了那个魏夫人看着心软的和,咱们一走,他那个无耻的儿子一哭一闹,过不多久,就得上当。”
“那也没法子,血脉相连,咱们作为外人,告知便好。旁的,左右不了的。”
真实,却残酷。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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