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子送上来的豆芽汤,郑蛮蛮愣了愣。
说实在的,要是放在从前,她是压根看不上这点东西的。
清汤寡水的,稀薄的一碗汤,里面飘着一小把小豆芽
可是此时看见了,她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杨云戈见了也是松了一口气,道:“别哭了,快喝吧。”
郑蛮蛮“嗯”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突然想了起来,道:“不是踩坏了吗”
杨子连忙道:“也没有完全踩坏。后来清点的时候发现也就去了两三框。”
郑蛮蛮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杨云戈终于道:“改为十军棍。再在军中斗殴生事,格杀勿论。”
哎哟我的亲娘诶。
杨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又看了郑蛮蛮一眼。
杨子本是战乱时的孤儿,十三四岁开始就跟着杨云戈的。
虽不是近身,可却是杨云戈一手栽培起来的。平时受杨云戈影响颇深。
他还从来没见杨云戈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管什么时候,杨云戈的自制力都极强。便是常人觉得他锋芒毕露,行事太过冲动。实际上杨子知道,他从来都是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
无所顾忌,是因为他觉得不用顾忌。
而他一向律下极严,却从来不会掺杂私人感情。
这次显然是自己动怒要杀人了。
看来郑蛮蛮对他的影响,真的是超过了常人想象
正想着呢,就听见杨云戈冷冷开了口。
“傻站着干什么难道也想去领军棍”
杨子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郑蛮蛮发呆,杨云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了一声,道:“是,属下告退。”
郑蛮蛮喝了豆芽汤,心情好了不少。可还是有些闷,缩在被窝里闷闷的不吭声。
杨云戈无奈地道:“你就别去忙活那些有的没的了。”
“可是豆子我都买了。现在想来也不是他们的错。”
闻言杨云戈讶然道:“难道你还打算跟着折腾”
郑蛮蛮本就是小强的属性,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倒
她考虑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常,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月事快到了,整个人都有些混混沌沌的”
突然她就一个激灵。
“”
郑蛮蛮抬头,艰难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我这个月,好像没来月事。”
“”
郑蛮蛮的脸色有些发白。推算着日子,月事该是十来天以前。
她的信一向准,尤其是生了娃以后,调养的好,更是每个月准的一日不拉。
十多天前她还在千刃谷里,玩疯了没有注意到。
此时才想起来不对劲。
杨云戈脸色竟也有些发白。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拉了她的手来把脉。
脸色却愈发阴沉。
郑蛮蛮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杨云戈长出了一口气,道:“还诊不出来。”
有可能是没怀,也可能是月份还小,所以诊不出来。
郑蛮蛮也有些害怕,手不由自主地覆住了自己的小腹,嗫嗫道:“怎么办”
杨云戈说了一句:“不能冒险。”
就站了起来,出去吩咐了一声,亲自点了人马,要送郑蛮蛮回城。
顿时郑蛮蛮心里就跟刀子剜了那样疼,她忍不住就下了地,追了上去,眼睛发红,道:“我,我,一定要这么急吗万一不是呢”
杨云戈俯下身,看着她,又道:“不能冒险。”
他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
此时杨云戈是恨极了自己。他现在能想得起来的,没有避妊的,应该就是前些日子走在路上的时候。
他托大亲自去剿了山匪,弄了一身的伤。虽然一劳永逸,结果却是失忆
她大约也是怕他,所以可能漏掉了几次没有提。
“可,可是我舍不得大漠,也舍不得你”郑蛮蛮说着,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黄沙之下,她的长发如同最柔软的绸缎,黑眸晶莹,泛着水光。脆弱无依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温柔。
杨云戈摸了摸她的脸,心道,我又怎么舍得你
“听话,回去。”
郑蛮蛮还在道:“说不定不是,就是水土不服什么的这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可能把不出来”
她显然也是想起来了是哪几次
“杨云戈,你别把我送走。”她哽咽道。
杨云戈忍不住有些心酸。
自她回来,便再没有叫过他“骑主”,而是直呼其名。
他已经不是八部骑兵的骑主了,那份荣耀已经被他抛弃。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也疲惫于提起那些事。
可她是懂得他的。也在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的感受。
要知道,“骑主”她都叫了几年了,从认识他就开始叫。已经成了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掉
他哑声道:“听话,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