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gu903();“宝儿,你先冷静,”成帝看钟情的神色实在是不太对,赶紧抵住她的心口,缓缓地渡了一道柔和的真气进去,帮着钟情纾解那几乎要憋过气去的情况,不住地劝她,“张嘴,别咬着自己,慢慢来,吸一口气,乖,先吸一口气,吐出来,对,再吐出来......”

钟情被成帝搂着揉了许久地背心,才将将缓过气来,扑到成帝怀里,像一个孩子般放声痛哭了出来。

两辈子,前后两辈子,都要这般筹谋苦心地致她与她腹中的孩子于死地啊!

“宝儿,”成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钟情难受的模样,更是暗暗地搂紧了她一些,像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把自己身上的某些力量传递过去一般,缓了一缓,待钟情的情绪平定了些许,成帝低下头,颇有些歉然地开口道,“......宝儿,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儿不太对。”

“羲和才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朕不是说她绝对不会起这样的心思......朕奇怪的是,她纵然是起了这般心思,又是怎么想到的用如此偏门的方子、更是再如何找到的甲子桃木!......这些东西,可都不是街上随处可得的!她的背后,必然还另有别有用心之人的指使!......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朕要缓缓深查!”

——而且这甲子桃木出现的时机也不太对......目前来看,宫里并未有妃嫔怀孕,那个翡翠费尽心机地把这东西送进永和宫来......羲和是想拿它做什么呢?

甲子桃木可不是只能致畸......这东西是剧毒!——羲和拿着它是想杀谁?!

这里面的情况复杂难辨,这也是成帝一直犹豫于,要不要直接告诉钟情的缘故。

他既不想与钟情分说太多,让她也跟着深思多虑、夜不能寐,可也更是怕钟情接受不了自己如此这般“优柔寡断”的决定!

但成帝却是并不敢冒丝毫的风险......这一回,是有了“上苍”的指示,侥幸抓到了那些人的马脚......可下一回呢?

成帝非要拔出萝卜带出泥,把那些躲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统统揪出来一网打尽不可!

他可容不得她们这般放肆地把主意打到钟情和孩子们的身上!

钟情哭倦了,这是她自重生以来,哭得最厉害的一次,险些要把自己哭闭过气去,未必是多难过,更多的是后悔和痛心......眼泪流多了,情绪发泄出来,脑子里的思路反而更清晰了。

“若是羲和公主,”钟情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成帝的双眼,一针见血地问他,“当真是有心害我,与我儿......陛下会看在昔日云贵人的惨死上......放过她么?”

成帝查多久,怎么查......从来都不是关键。

他对查出来的结果的态度如何,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羲和当真是有心害你,”成帝也低下头来,看着钟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朕一定会,亲手了断了她!”

语调中的森寒之意,叫钟情很难再去怀疑成帝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就足够了,”钟情闭了闭眼,靠在成帝胸膛前,认真地听着他激昂沉稳的心跳声,缓缓道,“有陛下此言,于臣妾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只是臣妾,还想再请求陛下一事......”

“太医院的太医年阮厚......有问题。”钟情闭着眼睛,脑海里异常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当初有孕时,年阮厚给自己开出的方子来——“柳桂人参汤,取柳桂四两,别切;甘草四两,炙;白术三两,人参三两,干姜三两,以水九升,先煮四味,取五升,纳桂,更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服,夜服一次。”一字一句,纤毫毕现,分毫难忘!

钟情原以为,年太医纵然有些许问题的,但以其昔年在未央宫毫无私心地向当时尚且只是一个小小的宝林的自己伸出援手、解了鸢尾花之困的他,至少还是有着医者仁心、大医精诚的!

钟情原以为,至多至多,年阮厚也就是第二个“抱棋”罢了!

她是万万不愿去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自己放在身边用了八、九年之久的心腹太医,最后却也偏偏是他,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下了杀手!

多简单......只要怀疑起年阮厚,事情就突然变得特别简单了,简单到钟情都抑制不住地想笑出声的地步了。

失败啊,失败!自己上辈子,究竟是怎么就活到了那般“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了啊!

“......陛下帮我,审一审他吧!”

第57章线索·丁

殿外的雨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潮湿的水气里携着丝丝闷热之意,叫人纵是窝在屋内,也是郁气丛生,烦个不行。

抱画煮了青梅过来,端与廊下今日守值的几个小宫女分吃,小宫女们欢呼一声,雀跃地齐齐扑了过来,倒还是知道规矩,先与抱画福身道谢。

“可不必谢我,”抱画微微笑着,揶揄道:“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或者说‘借花献佛’......都是娘娘的厚恩,知今个儿是芒种了,赏了青梅下来,让你我一道吃个节气。”

小宫女复又七嘴八舌地道起对钟妃娘娘厚爱的感谢来,连日以来被这闷热气候弄得烦躁心情都消释了大半。

在廊下众女言笑晏晏,其乐融融的欢喜时刻,不远处,有人正提着裙摆,艰难地冒雨前行,而所前进的方向,恰是此时主人不在的永寿宫。

抱画接到通传,匆匆忙忙地提裙出去,看着眼前跪在不顾衣裙泥泞跪倒在地的宫装丽人,不由犯了难,拧眉叹息道:“岚宝林,您先请起......我家娘娘应容嫔娘娘之请,到承乾宫去给羲阳公主选笄礼了......您现在就是一直跪着,跪得天黑雨暗,娘娘她在外面,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您还是快快先请起吧,有什么事,也得等我家娘娘回来再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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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内,允僖听着阶前的点点滴滴声,出神之间,突然问道:“......那是什么鸟?听叫声像八哥,看形貌倒好像是要小上许多?”

伏案奋笔疾书的郇瑾抬起头来,顿了一下,微微一笑:“表哥,‘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如今是芒种时节过了二候,喜阴的伯劳鸟开始在枝头感到阴而鸣......那是伯劳鸟,它体型幼小,可爱精致,但极其聪慧,可以学七八种鸟的叫声,诸如竹鸡、喜鹊、八哥之流......”

“它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声音叫呢?”允僖愣了下,下意识地反问道,“......偏偏学别人做什么?”

郇瑾捏着笔的手紧了一紧,顿了些余,缓缓地笑了一下,反问允僖道:“表哥觉得这鸟如何?......比之毒蛇。”

“挺可爱的啊......”允僖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句,看到旁边的郇瑾略略抬头,示意自己仔细去看,下意识地凝神望去,脸色不由微微地变了一变,一时竟有些毛骨悚然了,“......它,它吃蛇?”

带刺的树枝上,就在允僖与郇瑾几句闲话的功夫里,除了那只小巧可爱、形似缩水般的喜鹊的“伯劳鸟”之外,已经多了一条横挂枝尖的蛇尸......而那只体型幼小、几乎快要能被那蛇尸盖个大半的伯劳鸟,正大张着自己与体型相较,大的有些可怖的嘴巴,一口一口,残忍地将那挂在树梢间的蛇尸,撕碎而食。

“它不是‘吃蛇’,”郇瑾把自己誊好的《礼运篇》放在允僖书案上头,微微一笑,轻轻巧巧地纠正道,“......它是‘捕蛇’,不只是蛇,竹鸡,喜鹊,八哥,都是它的菜谱......乡间的老农们称之为,‘屠夫鸟’。”

“表哥如今该知道了,”郇瑾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伯劳比之毒蛇,孰凶孰弱,孰强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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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时节,气候陡升,时雨不断,正事毕,闲话罢,钟情与容嫔作别,从承乾宫里出来,站在廊下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细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打消了乘辇回去的念头,招了招手,示意抱琴打伞跟上。

纵是一路小心翼翼地避着水坑过来,从承乾宫到永寿宫的距离,却还是横跨了东西中道,隔着小半个后宫,待远远望得永寿宫的大门,钟情稍稍松了一口气,再一看抱琴的肩头,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赶忙命她回宫后就立刻下去洗漱歇息,只是想法万万好,及真走到永寿宫前,钟情眉梢微皱,虽还是遣了抱琴下去,但心知自己怕却是歇息不得了。

“岚宝林何必如此作态......”钟情微微皱眉,只随意地扫了地上跪着的苏鸣岚一眼,便复抬眼去看旁边一脸无奈、颇有些束手无策的意味、也跟着站着一道淋了大半天的抱画,微微颔首,也对她道:“下去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晚点再过来服侍吧。”

抱画福身行礼,苦笑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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