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反而希望,我燕国有一些敌人。
因为敌人能够提醒我们,不断的变大变强。
敌人能够让我们的兵马,时刻保持着战斗状态。
鸟尽弓藏、马放南山的事情,朕不愿意做,朕也不会做。
诸位皆在宋国担任过官员。
宋国立国不到五十年,各地兵马腐烂成什么样子,诸位应该知晓。
朕可以把江山打造成铁桶一般,但是朕却不希望,铁桶般的江山里,住着一群羔羊。
朕不希望,有一日,敌人的铁蹄踏破了燕国的铁桶,看到的是遍地羔羊。
朕希望看到的是,当有一日,敌人的铁蹄踏破了燕国铁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眼珠子发红的野狼。”
寇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向敏中愕然的看着杨七,也没有说话。
唯有吕蒙正,皱着眉头低声道:“陛下,穷兵黩武,最终苦的只有天下百姓。”
杨七瞪起眼珠子训斥道:“穷兵黩武是会苦了百姓,可你有没有想过,纸醉金迷的安逸生活,会腐蚀他们,让他们变成羔羊?
朕情愿看着百姓们拄着刀兵饿死,也不愿意看到百姓们捧着金碗,被人吃掉。
魏晋南北朝时期,四千多万汉家子,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吃掉。
朕不希望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朕更不希望,有一日,敌人提着屠刀过来,百姓们跪在地上等着被杀。敌人们一边砍着他们脑袋,一边笑呵呵的互相比拼着谁杀的更多。”
“嘭!”
“他们敢!”
饶是寇准是个文人,听到这一席话,也是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的呐喊。
“闭嘴!”
杨七喝斥了寇准一句,寇准吓的缩了缩脖子。
对于寇准而言,他想不到那样的场面。
因为如今的燕国无比强大,威慑四方,周遭四邻只有被燕国打的份儿,没有打燕国的份儿。
可是对杨七而言,却不同。
因为他不是在跟寇准等人讲故事,他是在用一个又一个的史实在跟他们说话。
杨七拍着桌子,掷地有声的道:“朕不需要一个铁桶江山,这汉家江山,谁有本事谁坐。但是,朕要一个不屈的民族灵魂,一个永远敢于向一切从我们碗里抢肉吃的人伸出刀枪的胆色。”
寇准等人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杨七的话却像是有魔音,久久在他们耳边回荡。
一个不需要铁桶江山的皇帝。
古今中外,也见不到一个。
一个一心一意为民族着想的皇帝。
他们也没见过。
“咕嘟~”
寇准暗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沙哑的道:“陛下……您这是要成圣人啊?”
“你闭嘴,你给朕滚出去!”
杨七冲着寇准咆哮。
好不容易带动起气氛,一下子被寇准破坏了一半。
寇准干巴巴一笑,准备离开。
向敏中神色古怪的看着杨七,低声道:“臣……臣也是这么想的……”
“臣也是……”
吕蒙正尴尬的补充了一句。
杨七瞪着眼珠子,破口大骂,“你们都给朕滚……”
三个人对视一眼,灰溜溜的逃出了御书房。
他们不懂,不懂杨七这么做的目的。
在他们看来,一个不需要铁桶江山,一心一意为百姓,为民族的帝王,除了想成圣外,没有其他解释。
普天之下,能懂杨七的,也只有他自己。
两脚羊、南蛮子、汉奴、鼠尾辫、黄皮猴子、东亚病夫……
每一个字眼,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刺痛着杨七的灵魂,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一段屈辱的历史。
明明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个民族,明明是世界上最朴实的一个民族,明明是世界上最坚韧的一个民族。
为何会沦落到被其他人欺负?
不应该是我们欺负别人吗?
杨七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圣人,也没想过当一个圣人。
他只想守着家里的一群亲人,无灾无病,简简单单的过货。
可是,就在他实现这个梦想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国之巅,甚至有资格成为了世界的规则制定者。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为何不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呢?
长生不老这种逆天的事情,杨七不敢奢望。
他没办法顾忌到被他改变了的世界,千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只希望,尽所有的可能,把一切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梦想有点大,甚至可以说是狂妄。
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
但是他没有放弃的打算。
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
没人去做,它永远也不会实现。
可是有人踏出了第一步,让人看清了前路,那么后来者就会自动的跟上。
“呼~”
杨七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起身,望向了窗外湛蓝的天空。
没有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他只能负重孤独的前行。
就在杨七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同样有人望向窗外。
上京城外。
一行拼凑出的华贵的銮驾缓缓出了上京城。
銮驾正中华贵的马车上。
年幼的耶律嗣,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懵懂的开口道:“母后,为何朕觉得,这上京城外的天,比上京城里面的天更蓝?”
铁镜太后陪着耶律嗣看着天空,幽幽的道:“因为他够强,强到连天都要遵从他的意志。”
耶律嗣回过头,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道:“母后说的是燕国的皇帝叔叔吗?”
铁镜太后眼中闪过一道痛楚,她低声道:“皇儿,谁告诉你的?”
耶律嗣歪着脑袋道:“上京城里的人都在说,朕想不知道也不行。他们都说,朕的那位燕国的皇帝叔叔,是天底下最强的人。朕之所以还能在皇位上坐着,就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跟他相似的血液,只要他不点头,国内的那些鼹鼠们就只能蹦跶蹦跶,绝不敢觊觎朕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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