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的民夫,被辽军用皮鞭驱赶着,在不断的加固那频频侧漏的堤坝。
场面十分壮观。
在堤坝中间的上方,有一道一丈左右高的凹口。
汹涌的河水,在不断的顺着凹口冲击而下。
耶律休哥的王驾就停在大河河畔。
王驾旁边,围了一道圆弧状的兽皮帐,帮耶律休哥挡住了徐徐吹来的狂风。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兽皮毯子,耶律休哥坐在毯子上,正在细细的品茶。
传令兵不断的从远处跑来,把宋军进入到了顺州以后的动向告诉他。
每当听到宋军深入顺州一分,耶律休哥脸上的笑容就强一分。
如此重复,三日后。
当耶律休哥宋军已经快要到达顺城的时候,朗声大笑。
“大事已成!”
耶律休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稻花香茶,挥手吩咐身旁的传令兵,“让下面的人,依照计划去淹没炸药,同时让修筑堤坝的那些民夫都可以撤了。”
早在两日前就被耶律休哥调来的耶律斜轸在听到了耶律休哥的命令后,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休哥大兄,那些负责去偷袭宋军的兵马还没有撤回来,是不是等他们撤回来之后,再炸开堤坝?”
耶律休哥一愣,转身瞥了一眼耶律斜轸,皱眉道:“你已经官职大辽枢密使之位,本王之下,就数你在军中的权利最大。
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耶律斜轸脸色难看,沉声道:“可他们……很多人都是族人。对于异族人,我耶律斜轸自然不会手软,可是让族人无辜枉死,我耶律斜轸做不到。”
耶律休哥脸色一黑,冷喝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应该明白这一战对我大辽而言意味着什么。我大辽胜了,不仅能守住这富庶的燕云十六州,更有机会图谋中原的万里江山。
可是一旦我大辽败了,我们就只能重新回到白山黑水之间,继续过苦日子。
所以这一战,我大辽必须胜。
为了打赢这场仗,别说是牺牲一些族人,就算是让本王把妻儿全推出去送死,本王也在所不惜。”
耶律休哥越说声音越冷,“你应该明白,在这个时候撤回族人意味着什么。一旦偷袭宋军的族人撤回,宋军很有可能就会发现本王在顺州精心布下的这个局。他们只要绕道向云应一线扯过去,就能避开本王的设计。
一旦错过了这一次杀死宋军的机会,上百万的宋军,就会兵临古北口。
你觉得你能挡得住百万宋军?”
教训过了耶律斜轸,耶律休哥又冷冷的提醒了耶律斜轸一句,“本王常年征战,身体早已大不如前。而你,却正值壮年。你是本王看好的继任者。所以本王不希望你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耶律斜轸惭愧的低下头。
耶律休哥丢下了正在惭愧的耶律斜轸,回到军中开始发号施令。
耶律休哥可不仅仅满足于水淹宋军的胜利,他还要趁着宋军被水淹的时候,痛打落水狗,反攻回去。
最好能在夺回幽州的同时,狠狠的再从宋国身上刮下一两块肉。
耶律休哥集结了兵马,站在他的王旗下,冷声道:“一旦大河决堤,诸军依照本王之前的命令行事。有谁不遵从本王的命令,本王不介意杀了他,换一个听话一点的人。
此战,本王不需要任何俘虏,听明白了吗?”
“唰~”
“谨遵大王号令!”
不需要任何俘虏?
这是要将碰到的所有宋军杀绝。
耶律休哥之所以变的这么狠辣,罪魁祸首正是杨七。
去岁铜台关战事爆发的时候,杨七生擒了耶律休哥的儿子耶律大石。
惩治了一番后,派人送给了石守信,石守信又派人送到了瓦桥关内。
王超那个二货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派人每天剁耶律大石身上一个物件给耶律休哥送过去。
连送了一个月。
耶律休哥才凑出了儿子完整的尸体。
从那以后,耶律休哥心里就有一口气。
只是他一直把这口气憋在心里,从不表露出来。
如今给他抓住了报仇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不把这一笔血债讨回来。
……
辽军整装待发,正准备顺着滔滔洪水而下,给宋军来一个狠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险境的宋军,在李继隆率领下,终于到达了顺城。
顺城的城池远没有幽州城那么广阔,也没有幽州城那么大。
但是顺城的城墙却很高。
除了城墙以外,还有瓮城、箭楼等等。
让李继隆等人觉得奇怪的是,顺城的城墙上,不仅有顺城的守军,还有顺城内的平民百姓,他们拖家带口的站在城墙上,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城下的宋军。
李昉策马和李继隆并行在阵前。
他遥望着城头上的守军和百姓们,嘲笑道:“这算什么?辽国是没人了吗?居然把老弱妇孺们全都拉上了城池,一起守城。”
张齐贤策马上前,看着城头上的守军和百姓,皱眉道:“不可大意啊!”
李继隆同样皱着眉头,“两位大人,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里不对劲?”
李继隆指着城头上的人,迟疑道:“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守城,更像是在避难。”
“避难?”
李昉和张齐贤对视一眼,皆是一愣。
随后李昉大声笑道:“他们确实是在避难,因为我们就是他们的灾难。哈哈哈……”
笑过之后,李昉看向李继隆,道:“李将军,破城吧!本官期待你一鼓而下的英姿,也好趁着天黑的时候,派人把攻克顺城的捷报送去给陛下。想必,陛下应该快等急了。”
李继隆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开始排兵布阵,准备攻伐顺城。
“轰隆隆~”
一声万马奔腾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紧接着,大地都开始跟着颤抖了起来。
李昉瞪着眼睛,四处观望,“发生了什么?地龙翻身了?”
张齐贤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也在四处张望。
李继隆则在大声的约束麾下有些慌乱的将士们。
突然,他看到了有近十万的兵马,脱离了大军的队伍,他奋力的质问,“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呸!洪水来了!不跑,难道跟你们这群白痴等死吗?”
李继隆黑着脸大喝道:“洪水,那里有洪水?你们这群借机发难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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