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很清楚,以赵光义的地位,想要把气撒在他身上,谈何容易。
她爹现在还在人家脚下跪着呢。
杨七拍了拍曹琳的肩头,安慰道:“你心里有气,为夫能够感觉到。为夫心里也有一口气。为夫这一口气吐出去,可是会死人的。”
曹琳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杨七话里的意思,她惊喜的坐直了身子,“郎君打算怎么做?”
杨七顺着书房的镂花窗户往南望去,目光深邃。
“张德林被诛以后,霍红叶已经带人去汴京城了……”
曹琳目光炯炯,光华闪烁,“可带有火药?”
杨七颌首,含笑,“六十斤颗粒火药,足够在汴京城里放一出灿烂的烟花。”
曹琳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妾身真想去看看赵光义的反应……”
杨七笑了笑,没说话。
他也想去看看赵光义的反应。
……
霍红叶一行,确实带着六十斤颗粒火药南下去往汴京城。
只是这路途,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正映证了那句,‘上头张张嘴,下面跑断腿’的俗话。
为了杨七想要在汴京城里放烟花的想法,霍红叶一行六十人,在解决了张德林以后,就秘密的前往汴京城。
从大同府到汴京,一路快马疾驰的话,三日即可。
可霍红叶一行人却花了六日。
说起来还是张德林的错。
张德林在太原府大杀了一通,太原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下,可把毗邻太原府的其他州府的官员们给吓坏了。
为了不让张德林的屠刀落在他们头上。
他们在通往太原府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重兵。
对过往的行人盘查之严,堪称历史之最。
凡是有可疑的人,立马就会被抓起来,押进大牢里先关押起来。
霍红叶一行,皆不是善类,还携带着危险品。
很明显成为了盘查的重点针对对象。
霍红叶前后带人六次过道,六次都被扣押了下来。
他也带人突破了六次重围,前后折损了十几个稻草人。
最后,迫不得已。
霍红叶带人横穿太原府,沿着黄河而下,折道洛阳,前往了汴京城。
可以说,霍红叶带人,丈量了半个黄河的长度。
到达了汴京城的时候,他们都哭了。
汴河之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盘坐在船头上,每人捧着一碗面条,吃的热泪盈眶。
对于船娘子做的鲜美的鱼汤,他们看也不看。
鱼,他们吃够了。
船娘子是个二八的姑娘,穿着一身翠绿的罗裙,容貌虽然普通,却显得清秀可人。
瞧着一群又傻又可怜的人,抱着面条吃的热泪盈眶。
船娘子生出了怜悯之心。
一条晒的干巴巴的汗巾被船娘子握在手里,揉搓了一下,汗巾变软。
船娘子凑到哭的最凶的汉子面前,用手里的汗巾,细心的帮他沾去泪水,顺便帮他擦拭了一下黑乎乎的脸。
温柔、怜悯、慈悲。
似乎有一道神光落在了她身上。
汉子抬起头,凶巴巴的眼神,一下子破坏了气氛。
船娘子被吓的后退了一下,跌坐在了船头。
汉子双眼赤红,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在怜悯我?”
船娘子被吓的有点儿傻了,下意识点点头。
撑船的船翁似乎瞧见此处不对劲,提着撑船的竹竿,匆忙的赶了过来。
船翁赶到了以后,先是护在了船娘子身前,眼中带着警惕的神色,嘴上却讨好的说道:“几位客官,小女年幼,不知礼数,得罪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小老儿在这里,给诸位赔礼了。回头下船的时候,小老儿给诸位免两个人的船钱。”
汴京城里多权贵,往往一个不起眼的人,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船翁的话说的很敞亮,态度也很谦卑。
汉子瞥了一眼船翁身后的船娘子,嗡声道:“再给我们兄弟们,一人来一碗面。”
丢下了这句话,就继续埋头扒面。
“好嘞。”
船翁笑呵呵答应了一声,转头瞪了船娘子一眼,“还不快去给客人煮面,不懂礼数就在船篷里别出来,免得得罪了客人。”
“哦~”
船娘子委屈的答应了一声,探身进了船篷。
船翁明着在教训船娘子,暗地里却是在保护船娘子。
毕竟,船翁瞧见了那个为首的汉子,看自家闺女的眼神不对劲。
此后的行程一帆风顺。
船翁在船头撑船,船娘子躲在船篷里偷偷打量外面衣衫褴褛的汉子。
汉子们吃饱以后,盘腿坐在船上闭目养神。
小船沿着汴河进入到了护城河,从西水门进入到了汴梁城。
由沿着汴河,一路到了州桥。
小船靠近了码头,汉子们纷纷跳上了岸。
为首的汉子最后一个下船,他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币,扔在了船头上,冷声道:“南国的金钱,一个顶你半年行船赚的钱。我们兄弟,从来不吃白食。”
随后,汉子又看向了那船篷里正在偷瞄自己的船娘子,迟疑了一下,“回头请你看烟花……”
丢下了这句话,汉子潇洒的跳上了岸。
船翁捡起了金钱,放在嘴里咬了咬,激动的就冲着汉子们作揖。
等到汉子们走远了,船翁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金钱,回头瞪了自己闺女一眼,“让你在船篷里待着的,为什么不听话?”
船娘子怯怯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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